1.第一章[第3页/共4页]
这是那日新拿到裙子过分高兴,不谨慎打翻了爹的墨砚所溅。
“是啊。”霜梅呆呆的望着苏妁,对她这莫名的一惊一乍有些不解。
说罢,霜梅就强行搀着苏妁坐回了床上,不由分辩的回身出门。
旷远幽深的澄彻天空中,偶有鸟儿啁啾掠过,啼鸣声中满布悲惨。
让人如何不感同身受,不涕泪怅惘。
苏家老爷苏明堂乃是朗溪县的县令,按说朗溪与都城毗邻,百姓又精于商贾之道,算得上个富庶大县。可苏明堂砥砺清节,脂膏不润,日子反倒过的不如个山区小县之长。
而他,本日却特地乘此辇招摇过市,似是故意诏告天下,这大齐的国君宝座,早已易主了。
豪杰末路最是让人悲愁垂涕,苏妁看着面前这幕,只觉心下凄凄,倒是爱莫能助。
灼灼骄阳将大地烤的虚虚晃晃,苏家天井里上高低下三十六口人,此时正面朝镶铆钉的枬木朱漆大门,凄凄哀哀跪成一片。
囚车一起前行,百姓们也跟着来到了菜市口,接着便被执水火棍的衙役拦在了内里。没了百姓的相随,被推上行刑之地的杨大人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苏妁这才发明世人皆已伏地,唯独本身还高耸的立着,她忙低下身子去,将头深深埋下。
苏妁怔住。《鹊华辞》印样册?那不是两年前的事了么。
毕竟锦衣卫批示使岑彦,就是谢首辅的第一亲信。
只见他转头看了看两侧提着长刀的大内侍卫,柳枝儿似的细颈骄贵的晃了晃,口气带着几分倨傲:
可现在她手中所捧的这条裙子上,墨点儿还只是小小的一滴,是最后溅上时的模样。这便证明,眼下她才堪堪及笄不久……
“啊——”伴着一声骇耳的尖叫,女子自床上错愕坐起!面青唇白,盗汗涔涔。
此时,丫环霜梅正在院子里清算晾晒的衣物,骤闻屋内这声尖叫,跑过来一脚将门踹开,不假思考的就冲进了屋。
竟就这么毫无征象的,回到了两年前。
苏妁手捧裙子,轻垂下视线,看着腰线间的那滴小小墨点发楞……
“甚么书?”在苏妁的影象中,苏明堂此生仅写过一本书,便是两年前的那本《鹊华辞》。
于公,他志洁忠君,正谏不讳。于私,既有乡亲之情,又有同命之怜……
苏妁大着胆量偷偷抬眸看了眼他。
苏妁抬头细心瞧了瞧,本身所睡的这张镂雕玉快意的黄檀架子床,不但油色锃亮,就连劖刻的裂缝死角处都没一丝儿积灰。跟她常日里睡的那张外旁观似一样,新旧却又有所分歧。
倒是与两年前刚及笄,爹娘为她新打这床时一个模样。
故而在霜梅的内心,苏妁是主子、是仇人、还是个吉星。她这辈子也不希冀赎身或是配人了,只一心想着服侍蜜斯出嫁,尽忠到老。
此时菜市口肃庄寂静一片,大家心中错愕。谁又能推测日得空晷的当朝首辅,此时竟会亲身赶赴朗溪县来监斩……
外侧这些卖力阻截百姓的衙役,皆是朗溪县令府的人,故而大多认得苏妁,也对她相称客气。此中一个衙役呆在原地庇护她免受身先人的推搡,另一个则转头往内里跑去,给苏县令报信儿。
菜市口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苏妁那娇似薄柳的身子被挤在人堆儿里顿时没了顶。她只得操纵肥大的上风冒死往前挤,挤到最前排起码还能透口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