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威胁[第3页/共4页]
许朝宗终究比及她开口,缓缓昂首,将孙皇后神采瞧了半晌,才道:“是儿臣来迟了。”
中间几位重臣里,有人似欲说话,瞧见门神般站在柱后的傅煜,对上冷厉如剑锋的目光,只觉头皮森然发麻,脊背生寒,再一瞧蒲伏在地的英王,当即噤若寒蝉,退回原处。
她才不是民女,她是他的妻。从最后的冷酷疏冷,到现在展转反侧,活了二十多年,可贵有个入眼入心入梦的女人,灵动娇软、委宛妖娆,那眉眼身材、脾气行事皆合他意,若不是府里的事,早就按倒在榻上了,哪能罢休?
傅煜笑着拍她的背,揽她进屋,握着那双手哈气。
长夜漫漫,一颗心悬着,她那里睡得着,对灯坐了彻夜,不时掀帘出门,听外头动静。
宫变夺嫡,自是存亡斗争,此中凶恶光是想想便叫人胆战心惊。
大厦欲倾时,他身处高位,便如坐在累卵之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送送他吧。”孙皇后跪在中间,朝熙平帝身边的大内监递个眼色。
攸桐眼底温热,唇边笑意压不下去,只低声道:“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皇家势弱,节度使盘据,朝堂上这些文臣,看来也没多少骨气。
孙皇后内心哀叹了声,半晌后,才低声道:“你父皇方才一向在念叨你。”
前朝政令难行,各自为营,他这天子当得形同虚设,后宫里,一样不安宁。
中庭雪片纷繁扬扬,屋里炭火暖意融融,两人闲话许朝宗的事,直至天气将明时,才各自去安息一阵。
见她身上穿得薄弱,又道:“就这么跑出去,不怕冻出病。”
攸桐心中几近狂喜,手脚都微微颤抖,疾步出了院子,借着微小的天光,看到有人健步而来,两肩积雪,眉梢头顶也是斑白交杂,像是年过花甲的老爷爷。但是那身沉厉气度却一如旧时,锋锐的目光隔着雪雾瞧过来,愣了一瞬后,蓦地拔步,疾掠过来。
昭贵妃母子深得熙平帝偏疼,哪怕英王年初刺杀亲兄弟被罚禁足,工风格头畴昔后,仍非常爱重。后宫之人最会晤风使舵,趋炎附势,被昭贵妃皋牢了很多。这些人里,有臣服于新帝的,也有忠心于旧主的,鱼龙稠浊地藏在宫里,纵斥逐了很多,也令许朝宗睡觉都不平稳。
傅煜泰然受之,口中道:“是说真的。皇上驾崩,许朝宗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哪怕即位了,必然也不承平。如当代道不好,国丧最多一年,到时候伯母的事已摒挡毕。我娶你返来,天时天时人和,刚好。”
那封传位的遗旨,被随后赶出去的睿王府长史悄悄收走,这一场敏捷而隐蔽的厮杀也隐没在漫天风雪声里,动静几近没传出蓬莱殿。
孙皇后垂泪不语, 几位重臣面面相觑, 剩下的宫人内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傅煜用心兜着不放,杀伐返来后有美人秉烛等待,体贴挂怀,贰内心感觉欢畅,干脆站起家,叫她无处可逃。继而无师自通地在原地兜了两圈,看她裙角扬起,怕掉下去似的伸臂兜在他脖颈间,虽佯装愤怒,眉眼间却笑意委宛,深觉得乐。
“我――”攸桐对着他灼灼目光,声音一顿,轻哼道:“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
自皇后膝下嫡出的宗子故去后,孙皇后便低沉了很多,心机尽数扑在熙平帝身上,对二王夺嫡的事不闻不问,半点未曾插手。在熙平帝病势沉重后,乃至在凤阳宫设了小佛堂――她膝下没了后代、母家并无权势, 除了守着太后之尊度日, 也没本事趟朝政的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