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东风_分节阅读_13[第1页/共4页]
我不肯令她忧心,无声点头。
妆晨面色愈发丢脸,一排编贝般的牙齿紧咬着下唇,只不言语。我定定地看着她们,心下已略微了然,想来我这伤势定是不容悲观,妆晨一心想要瞒我,却未料绣夜这丫头毕竟藏不住事。我强自一笑,“到底环境如何,你但说无妨。便是伤重不治,也莫叫我做个胡涂鬼。”
我轻“嗯”了声,待得面前统统渐次清楚,这才清楚胸口的凉意因何而来。鼻端充盈着甘冽而浓厚的药味,只见绣夜端着研钵,妆晨执了绢子,正细细地蘸了钵中的草药汁涂抹在我胸口受创处。我摆布四顾,却见太医已出去了,因而问道:“太医如何说?”
绣夜张了张口,毕竟欲言又止。我心中微酸,病着这几日,我日也咳夜也咳,妆晨跟绣夜为了照顾我,日夜不得安寝。现在正逢青黄不接之际,多一事争如少一事,我又怎能为此事再叫她二报酬难悲伤?少不得强作笑容,只盼着步队快快地下了山,到那漠国,好让我热汤热水地吃顿饱饭,洗个暖和澡,睡个安稳觉。
妆晨语音凄楚,略带哽咽,在我耳边轻道:“蜜斯千万放宽解……”
“太医说蜜斯只是受了点撞击,不碍事的!”绣夜正要开口,妆晨却蓦地打断她,笑道:“蜜斯只是略略伤了筋骨,并未伤及五内,只要稍作养息,不久便可规复如前。”
不知不觉又行了两天,步队已到了长白山下,只要绕过半座山去,便达到漠国。长白山这一带气候苦寒,每年约有十个月的时候都是夏季,此时即将十月,固然尚未下雪,可气候已近隆冬,我倒是有这马车能避风寒,只不幸了兵士跟从从,白日行路倒还好些,一到早晨就不得不三五一群地挤在一起睡,图个暖和。
我微微宁定,忍不住浅笑道:“不过是咳嗽罢了,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这日紧赶慢赶,不知不觉已是玉盘初净。步队停止了赶路,原地驻扎,起锅造饭,筹办好好歇息,明日一鼓作气赶到漠国。
妆晨却不睬会我的打趣,一本端庄道:“蜜斯请好好安息,再要冻着了,奴婢唯有一死了。”
妆晨亦不再言语,只轻叹了口气,为我拢好腰腿处的锦衾,便依依在我脚边坐下。一时候四下皆静,只听到各自浅浅的呼吸和着药盅里药汁浓浓转动着的声响,兼之车外哒哒不竭反复的马蹄声,非常腻人。
血。
绣夜应着便去了。我拉着妆晨的手,望着她,细心地在她眼中想寻一丝信息,嘴巴会扯谎,眼睛毕竟是诚笃的,我必须晓得我到底如何了,我不肯胡涂度日。
绣夜面色顿时垮了下来,眼眶也湿了,伸手拉住妆晨哽咽道:“妆晨姊,我――”
妆晨闻言,眉心顿时紧蹙,待要开口,我已笑道:“那里的事。原不过是在病中,没有胃口罢了,绣夜便爱瞎狐疑。”
妆晨起家翻开车门,一阵北风顿时劈面而来,我不自禁地打了个颤抖,将锦衾更裹紧了些。不一会,她已取了吃食返来,关好车门,便将吃食端了过来,左不过还是些无任何佐料的热汤滚蛋的马肉。绣夜望着那马肉,俄然讷讷道:“这几日顿顿吃那半生不熟的马肉,蜜斯压根便没如何吃……”
深内心姨母的声音蓦地拔高,胸口狠恶地起伏,我几近出了一身的盗汗。枉我自幼受教于姨母,亦觉本身不比普通平常女子,但是临此大变,我竟也如此慌乱无主,动辄言弃,真真是白白孤负了姨母的教诲,我怎该如此心气!
妆晨却紧绷着一张俏脸,手脚敏捷地跟绣夜一起将她们御寒的被褥抱了来,紧紧覆挡住我的腿脚,再将我身上原已滑落到腰间的锦衾拉到我肩上,紧紧裹住我,直将我裹成作茧的蚕儿也似。我无法点头,“如此一来,天然是冻不着,可却要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