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宗史•乡党•王婆婆传》[第1页/共2页]
兰讶然曰:“无有。”
焕邦公曰:“五十年乃一啸,山林犹震,岂得无朋?焕邦今为伥矣。”
言虽风趣,实在甘从。
二人者,焕邦东方二公也。
村夫未有以常媒待之者,然亦不敢露悯色。但接之以常,心实重其坚白。
家余四堵,绝类圹室。媳尴尬其贫,弃良厚,见奔。
兰曰:“赖思成之惠,吾室已充。且孀妇孤子,日费不烦。今请步思成后。嫁接之事,当自吾家始。”
由是其声渐驰,延聘之家,多信赖之。
问思成公,思成公笑曰:“此非吾长,汝忘王婆婆否?”
其艺精绝,人亦不厌,多以赋税酬之,家资渐饶。
遇年节,则制连枪,款项板,入夹川与各商店歌蹈。
兰虽操业,然非营营求利者。必细问,察识,方行事。故所使媒人,多快意。
后二十年,良厚为个人秘书长,位列阿音,凡梅后,为世人推许。
良储公喟叹曰:“孺子可教也。已明夫子之意。”
越二载,得孙良厚。
次年得子,其夫即病。兰侍之三年,资储荡然,尽易汤药,终不治。
“诸世宗族,或图节妇之利,命不再醮,监之若囚徒者,乃小人滔天之恶。利欲熏心,乖灭人道,无复加焉。”
吴志秋至乡,欲嫁接荔种,为改进事。
“今当改辙,溷沦自弃,实无可辩。诸君如或见怪,但应妇身,勿使良厚受殃也。”
尝与公论德行,以村夫列举,皮公以兰第一,列思成公前。
而后为良厚治馔。虽锅台灶壁,干净无余。
土风向以媒为鄙业,及良厚壮,诚孝,然不乐祖母之业,每强颜。
“男人履艰,多以天将降大任以自励,以刚健应之,亦不免摧折。如兰者,流行草偃,风去复值,以柔克刚,是谓健者。”
又曰:“儒之本,自孝爱始,端敬修勤,益益而损损,日修其德,厥后可步大成。”
“人其活脸,树必活皮,如命不活,脸皮何用乎?”
王婆婆者,实刘姓,名玉兰,嫁李家沟,依俗称夫姓。
二子曰:“为女子者,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培植叠迫,至如兰者,诚为惨怛。而能历此哀者几希。然兰终自珍自振,历难而不渝者,盖以女子之慈爱,本性之和顺也。”
兰亦安然,虽不怿其业,事每忠勤。
因独立一传,以别诸贤。高兰之义,宣儒之本,而崇其乡之德化。
入夜,抱良厚后山,于翁妪夫子墓前,涕零号呼,状若疯痴。
果山慨叹,与辨析因果,谓之曰:“平生办事,尝愧于人否?”
年十四,嫁。
日督良厚甚严,叨叨不歇,良厚每沉默。
得命,东方公曰:“昔日胭脂艳虎,本日白毛豆腐,尚欲强出我一头耶?吾辈丈夫,未甘让人,必预其事。”
良厚始悟,泣泪滂湃,悲不自胜。
药成,而良厚号饥。
兰乃搜检民风,以佛诞,端五,婚嫁,年节为纲,辟事周备,集约村夫。
虽无学,性实慧,疑有宿敏。宴间俗乐歌庆,皆一遍而沉默于心。
社队每出,皆乐从游,遂成特性。芝兰当前,非他乡敢轻效之。
其中哀劳辛戚,未忍尽言。
年渐长,良厚益壮,兰亦释改业之心。
人亦多悟,每谐。
性洁,虽家徒四壁,然蛛尘不染。拂晓即起,洒扫庭除。
兰时四十,唯余弱孙,心如槁木,烬尽成灰,乃调鼠药,思自绝。
遂改进种,三年无入,而结果价溢普种绝近百倍。
至中夜,拜诸君墓:“妇无宿德,命薄如此,至诸君捐弃。罪不待言,当自绝以谢,然弱子无辜,必使长成,厥火线敢肆志。”
兰终涕下,泣曰:“终一命也,何辜而托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