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第1页/共3页]
——是个受伤的男人。
这屋子平常堆放杂物,甚少有人踏足,幸亏里头还算整齐,空位上支了个简朴的板床,摆着热水药膏。男人的衣服都破坏淋湿,仆妇便先拿几件旧衣裳裹着。
幸亏院里热水常备,孙姑催玉嬛脱掉湿衣服钻进浴桶,拿枯燥柔嫩的巾子帮她擦头发。四顾不见随身服侍的丫环,便问道:“石榴呢?这么大的雨,也不晓得给女人撑伞。这如果着凉受了寒,夫人很多心疼。”
泡在暖热的浴汤,淋雨的寒意被遣散,玉嬛缓过劲儿来,便特长指头绕着一缕青丝,提起旁的,“实在也没事,喝碗姜汤就好了。倒是后院有小我受伤昏倒着,待会我们去瞧瞧,好不好?”
玉嬛虽爱偷懒奸刁,却也晓得轻重。
梁靖起家,掀帘出了营帐,内里乌云遮月,一口气吸进腔子,冷冽而清爽。
阳光从云隙间漏出来,照得叶下水珠晶莹。刚才不知躲去那里的小白猫奶声叫喊着走在檐头,脚下青瓦打滑,差点跌下来,从速窜到屋前的海棠树上,惶恐叫喊。
而很多事的转折,都是因永王为玉嬛而运营的一场刺杀。
想了想,又回过身去,葱白的柔滑手指攀在浴桶边沿,“要不,请许婆婆去瞧瞧?”
风疾雨骤,视野昏黄,模糊有个玄色的身影躺在低垂的枝叶下,暴露半个身子。
母亲冯氏本日去梁家做客,也是为这事。
而他的身边雨水冲刷流汇,仿佛有赤色堆积,格外惹眼。
孙姑声音一紧,“受伤的人?”
石榴从速撑伞护着,玉嬛提了裙角,将安然符袋揣进怀里,进了门从速往里跑。
玉嬛蹲身试了试他鼻息,微小得很,快撑不住了似的,明显伤势极重。
但是那些影象涌入脑海, 卷着数年光阴的起伏跌宕, 不是梦境的芜杂混乱,而是清楚清楚, 每件事都有迹可循——
醒来时灯烛未熄, 兵法闲翻。
那暴雨来势汹汹,去得也挺快,等玉嬛将头发擦得半干时,内里又是乌云渐散。
许婆婆是夫人冯氏的奶娘,在谢鸿外出为官前,曾陪冯氏住在淮南很多年。冯氏出身高门,谢家是淮南数一数二的世家,许婆婆见多识广,行事也慎重,平常孙姑拿不定主张时也常向她就教,从无错处。
那小我面兽心,该当千刀万剐的恶贼!
夜色暗沉乌黑,屋舍窗扇混乱残破,父亲谢鸿和娘亲冯氏都倒在血泊里,气味俱无,身材冰冷,而她却如何都触碰不到,只要那种彻骨的惊骇绝望刻在心底里,醒来都感觉心惊肉跳,额沁盗汗。
……
恰是初夏时节,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和暖。
玉嬛不好出来,在门外站了一炷香的工夫,等里头敷了药再出来。
府里的处境,玉嬛当然是清楚的。
车帘被人翻开,丫环石榴探头出去,笑吟吟的,“女人可算返来了,这天儿眼瞧着要下雨,再晚一点,就该成落汤鸡了。”
甬道两侧尽是积水,许婆婆上了年纪,虽有丫环搀着,也不敢走快。
而在这之前,天然是该循分守己,不肇事端的。
瓢泼大雨浇得人浑身凉透,那伤势血迹更是令人惊骇,她手指颤了颤,稍稍游移了下,便决然叮咛随行的仆妇,“找人把他抬到近处的屋子,别叫淋雨,备些热水看看伤口。石榴跟我走,从速去请郎中。”
又是阿谁梦!阿谁迩来总将她惊醒的场景——
许婆婆将那张脸看了半晌,没看出端倪,便问郎诽谤情。
脑海里昏沉而混乱, 很多事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梁靖有些痛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