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第2页/共4页]

“朕会做，但不是现在。”

李湛温存的行动顿住，盯着她，渐渐的，脸上浮起悲伤的神情。这簪子当然伤不了他，但她近乎断交的目光却如利刺扎在心上。

五年之前，太子和永王夺嫡争斗，朝堂暗潮涌动。父亲谢鸿被贬为魏州司马，她伴同去往魏州，却在不久后的一场刺杀里落空家人。奶娘护着她逃出世天，当时她才晓得，她并非谢家的女儿，而是十数年后果重罪而抄家的韩太师的孙女。

——昭雪永无能够。

比起朝堂权位，她的期盼与对峙，微乎其微。

玉嬛看向反锁的院门和两旁躬身肃立的侍卫，唇边挑起讽刺的笑。

以后，她碰到了永王李湛，在她落魄而走投无路时，带着她回到都城，承诺帮她昭雪。

到头来，她没能昭雪，亦不配再留着这玉扣。

半晌沉默，如同对峙，终究，李湛捏住金簪悄悄夺过来，然后放开她。

先帝在时，永王备受宠嬖，这座府邸也修得轩昂恢弘，除了建制不及东宫，其他陈列器物，皆冠于都城。锦帐长垂，珠帘半卷，底下铜鼎香炉里甜香慢腾腾散开，满室旖旎。

溽热的呼吸落在耳侧，放在畴前是浓情密意，现在却如鲠在喉。

新帝即位，世家仍旧占有各处，几近与皇权平分秋色。但是好处相争，相互排挤仍未停止，皇后入主中宫不到半月便被废入冷宫，他那位在宫中封妃的堂姐因病而逝，曾为永王夺嫡立下汗马功绩的梁家，也被政敌打压，阖府问罪。

有闷哼模糊传来，没等他回身擒贼，背后铮然之声不竭，弩.箭如雨，兜头罩下。

玉嬛明白那意义，要么做恭敬听话的妃嫔，要么死。

半月前大行天子驾崩，遗诏由永王秉承大统。现在丧事过半，礼部慎重筹办，择定后日行即位大典。永王府的旧人们也都翘首等候，盼着能跟进宫服侍主子，调换繁华恩宠。

玉嬛挣不脱他的桎梏，扭开首，他的吻便落在脖颈，带着潮热的气味，挪向肩窝。

没了和暖春光，屋里有点凉。

顷刻间，万箭穿心，血透重衣。

玉嬛试图挣开李湛的手，却徒劳无功，只能抬眼看他，“当初我承诺为皇上效力，是因皇上曾说过，一旦得偿所愿，便为我祖父的冤案昭雪，还他明净。现在我做到了曾承诺过的，皇上呢？”

安然扣送到梁靖手里，已是两年以后。

余光瞥畴昔，看到一段颀长的金簪。

都城三月，春深日暖。

屋门关上的一瞬，仿佛浑身的力量被蓦地抽离，玉嬛紧绷着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中间的短榻，指尖不断颤栗。

梁靖立在月下中庭，对着玉扣入迷，念及府中女眷的惶恐绝望，狱中铁索锒铛、疲弱将死的父兄，皱眉沉吟，神采愈发阴沉。

边地苦寒练就钢筋铁骨，他率兵拦住外寇数次南下的侵袭，光复了被人占有六十年的数座城池，令十数万敌军闻风丧胆，却没能防住朝堂射来的暗箭。猛虎相争，梁家倾塌，他虽因赫赫军功而未问罪，却被夺去官职，贬为白衣。

“晓得父皇为何正视你，怀王叔为何帮着你吗？”他退开半步，把玩着簪子，在手背划出一道红痕，“当初的冤案，并非父皇昏庸，而是世家逼迫太过，父皇只能舍弃太师，免得危及皇权朝堂。这些年他始终心存惭愧，晓得你是太师的孙女，才成心善待。”

“皇上的承诺不算数了吗？”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肯碰那冤案。毕竟当初太子端居东宫、职位安定，永王能有本日，除了她这类宫廷里的棋子，朝堂上最显赫的几个世家也功不成没。而当初织造祖父冤案的人，恐怕也在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