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第2页/共3页]
穆秋兰说毕,便磕下头去,撞地有声,连称“奴婢有罪”。
且说萧清婉自秋千架子上跌下,痛不成挡,昏晕畴昔。那一旁奉侍的众宫人惊见此变,各个面无人色,忙抢上前去,将皇后扶起。就要往宫里送时,一宫女尖声叫道:“娘娘裙子背面如何浸了恁多的血?!”穆秋兰仓猝看去,公然皇后身后裙子下摆上染着一滩血迹,殷红刺目。她是宫中积年的宫婢了,一眼此景便猜到了七八分,心中更是惊骇非常,一面厉声呵叱世人将皇后扶回阁房,一面一叠声的喊人去传太医。又因不敢私行坦白,叫李明贵去报与天子晓得。
这话好像利剑,直戳入萧清婉的心肠,她先是怔怔的望着赢烈,继而泪落如雨,伏在他怀中恸哭起来,连声抽泣道:“皇上和婉儿的孩子没有了!婉儿还甚么都不晓得,就没有了!那个害了我们母子,皇上定要查个明白,不要让孩儿抱屈地府。”语至此处,她早已泣不成声。赢烈亦如剜却心头肉普通,竟也不知说甚么好,只是连连抚摩她背脊以作安抚,好半日方才咬牙说道:“你放心,有朕在,定然不会轻饶了那幕后主使!”
赢烈入内,瞥见跪着一地的人,寒着脸喝道:“甚么时候了,都瘟在地上做甚么?!去服侍你们娘娘!”这起人方才起家干差去了。赢烈走到堂上,听闻女医正在内里服侍,便没出来,只在堂上坐了。宸妃见天子神采不好,又没得话,不敢坐,只侍立在侧。
赢烈便先问道:“娘娘怀了身孕,你等是这宫中的掌事宫人,又是在皇后身侧奉侍的,如何能推不知!”那穆秋兰到底是积年在宫中行走的宫女,心知此时恰是攸关存亡,强自平静开口道:“皇上还听奴婢一言,待奴婢说过,皇上再定奴婢的罪不迟。”一语未休,便将此中原因娓娓道来。
赢烈走入阁房,只见萧清婉面色如纸,大睁着两眼看着头顶吊着的幔子,颊上挂着两道泪痕。闻声动静,萧清委宛过甚来,瞧见天子出去,便撑着坐了起来。赢烈赶紧上前扶住,说道:“你躺着就好,不必起来。”萧清婉摇了点头,双手揪住了他衣裳前襟,颤着声问道:“皇上奉告婉儿,那两个医婆子是在利用婉儿。婉儿才好好的打着秋千,如何一眨眼的工夫一个孩子就没有了?她们必然是在骗婉儿!”赢烈满心苦涩,将她搂在怀中,半日才低声道:“你好生保养身子,我们……总还会再有孩子的。”
只看赢烈缓缓起家,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开口暴喝道:“娘娘怀了一月的身孕,这身侧奉侍的竟无一人晓得?!如许不顶用的主子,还留着做甚么!来人,给朕将这一宫的贱奴都拖出去,乱棍打死!”天子一语落地,坤宁宫中顿时惊哭一片,已有几个怯懦的晕倒在地。宸妃虽在悲伤,但眼看天子大怒之下,竟要不问是非滥杀宫人,赶紧跪了,抬头道:“皇上且慢,娘娘有身不盈一月,人难发觉,别说旁人,便是连娘娘本身也尚未知觉,此为其一;其二,那秋千架子昔日是娘娘常玩的,从不见出甚么忽略,又才建成不满半年,如何本日就塌了?此事当得细查。皇上打杀这几个宫人不打紧,只恐灭了口;再则,旁人也还罢了,只是娘娘近前奉侍的几个宫人,都是甚合娘娘情意的。娘娘现在正在病中,恰是用人之际,杀了他们,再调旁人来,奉侍娘娘不周,反倒不美。还望皇上明鉴!”
少顷,太医令王旭昌带了两个医婆先赶到了。门上的宫人接着,忙迎到里头去。里头穆秋兰一见着他,就领着往阁房去,因情势告急,自就免了那些虚礼。王旭昌进得阁房,只略号了号脉,便连声感喟道:“已是不成了。”就起家出去,唤了那两个医婆出来服侍。又叫穆秋兰备下热海员巾净桶等物,他自去开方抓药。穆秋兰听太医令如此说了,焦心忧愁不已,赶快走去命人摆设购置。坤宁宫中高低已尽知此事,都晓得皇后有些不好了,尚且不知天子要如何起火,一时大家自危,又惊骇焦炙,又要服从行事,慌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