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福兮祸兮[第1页/共3页]
李锡琮将脸埋在臂弯处,淡淡道,“皇上活力发作人,莫非还会选日子不成,何况他底子就不记得。”
李锡琮悄悄摇首道,“这个你放心,成恩自会安排安妥,不会叫母亲担忧。”他以肘支头,回顾梁谦,半晌微微一笑道,“孤负了早上那碗寿面,等晚餐的时候,你再叫人做一份,我必然吃。”
梁谦蘸湿巾帕,手捧棒疮药,见他正欲脱去中衣,忙道,“待臣剪开来罢,再弄破伤处就不好了。”话音刚落,李锡琮已行动利索地脱下一只袖子,被血迹和汗水渗入的处所粘着皮肤,他却毫不手软,手上加力,一把扯脱下来,顿时暴露后背层层叠叠的红肿青紫笞痕。
李锡琮身上虽痛,却硬是不接这话,实在心内晓得背上伤口已被蹭出一片血渍,只是隔着一层公服瞧不出来罢了,至于那素白中衣上则该是点点斑斑一片狼籍。
梁谦眼眶一酸,几乎掉下泪来,便只屏住呼吸点了点头,部下更是轻温和缓,凝神为他擦拭药膏。
世人闻言赶紧退了出去。李锡琮摘去幞头,除了公服,暴露一身中衣。只见其上殷红点点,排泄丝丝血痕,梁谦看得倒吸一口气,惊道,“这……这是如何回事,王爷因何弄了如许一身伤?”
李锡琮步出宣政殿,满头的汗被冷风一吹,不由出现一身冷栗。御前秉笔成恩奉了茶水前来上值,一早听闻宣政殿里的故事,现在又见他鬓边下汗,忙趋步上前,低声道,“王爷无碍罢?方才……”李锡琮摇首,淡笑道,“无妨,我还受得住。”
李锡琮并没想起这事,听她语气里似带了抱愧之意,又加上瓮声瓮气,倒也有些竭诚不幸的意味,便点头道,“孤王晓得了。望蜜斯善保贵体,尽早病愈。”
梁谦看他说话间,又有虚汗直冒,也顾不上理睬他的不满调侃,一个劲劝问道,“您如果不舒坦就别在那顿时颠簸了,我们坐了车归去可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客气和煦,只一会工夫便将方才带着火药味的氛围冲淡。却苦了端坐顿时,深切感受伤处扯破痛苦的李锡琮,他极其不耐地瞪视梁谦好久,还是不见他有解缆的意义,当即冷哼一声,撩下一句,“你们慢聊,孤王先行一步。”一夹马腹,竟是扬长而去。
李锡琮悄悄点头,恍忽间瞥见梁谦一脸忧心,便即笑道,“你别大惊小怪的,这点伤算不得甚么。倒是打今儿起,对外就说我病了,一概不见客。”说着向他招手,待他近前俯身,又在他耳畔轻声交代了几句。
他一脸忍耐,梁谦如何看不出来,亦晓得他那不听劝的脾气,干脆拉着他说些旁的,转移不适之感,“方才那位周家大蜜斯倒是健谈,人也利落不拿架子,臣本日头一回和她说话儿,感觉她但是比好些个官家蜜斯要风雅慎重很多。”
李锡琮瞥了他一眼,道,“你傻站着做甚么,不去打水取药,莫非还要我亲身脱手?”见他恍然行动,方轻笑一声,接着道,“能伤得了孤王的人不过那几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何用多此一问。”
梁谦一转头见他去得远了,忙停下话头,对着周元笙仓促道别。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车,催促车夫道,“快着些,追上王爷。”
这一头,梁谦倒是追了两条街才赶上一脸郁郁的李锡琮,他一面撩着帷帘,一面急问道,“究竟出甚么事了?王爷果然身子不适,倒是和臣交代一句啊,非这么不言不语的,臣也猜不透您是何企图。”
虽则于大庭广众之前,他该当端方守礼,但能口出体贴之语,还是令周元笙心中讶异。她抬眼望向李锡琮,看清他嘴角确是衔着淡淡浅笑,瞬目间也看清了他面上泛着的青白之色,和那沿着刀裁般鬓角流淌而下的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