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惩大诫[第1页/共3页]
李锡琮大喜过望,忙欲谢恩,却见天子摆手一笑道,“只是你说得晚了,还该算作抗旨不遵。朕看你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当即叮咛身边内臣,“去取一副刑床来。”
如是想着,天子冷冷道,“你那里学的一身奸商气,拿如许的事和朕作价!朕当日的话,你既内心一向记得,为何不一早宣之于口?偏要比及现在来堵朕的嘴,让朕不得不该允你。我且问你,你是甘冒违逆君父之罪,也非要如此这般和朕还价还价么?”
李锡琮听着天子一声声喝问,心下只在策画接下来要说的话,待其语罢,当即顿首道,“臣出身寒微,母亲常日里也常教诲臣恪守端方,不敢逾制。只是臣身为人子,却不能不存侍母之心。皇上说到旁人,宫中各位娘娘却并没有一个似母亲那般,独一一子之人。旁人得享嫡亲,臣母子二人却才相见不久,便要分离。臣常常思之,唯有展转难眠,痛彻心扉。”
天子双眉皱紧,死力回想本身当日是否真对其有过承诺,半日才想起那不过是送他出征之时,本身随口一语罢了。他自是不便否定,也偶然否定,到了此时他更有些猎奇,此子执意滞留京师尚能翻出甚么风波。
他待要撩开衣摆,天子已摆手道,“不必跪了,你方才已谢过恩了。朕是要你长个经验,今后行事说话不成肆意为之。孝心虽贵重,但祖宗端方亦不成违拗。朕姑念你幼年,应你之请,脱期一年。望你此后好自为之。”
天子挥了挥手,道,“住了,你们下去罢。”待世人退去,才转顾李锡琮,道,“可还能起家?”李锡琮不过略慢了一步,听他问了这话,当下半推半就挣了两挣,双臂哆颤抖嗦撑了一刻,方勉强站起家来。
背面这一句,天子已是咬牙道出,语气极近森冷,闻之不由令民气惊胆怯。李锡琮垂目聆听,半晌以后将眼中一抹嫌恶蔽去,换上货真价实的惶恐哀恳,抬首道,“皇上如此猜忌臣,臣有死罢了。臣对储君实无二心,天日可表。况臣自知一介庶孽,岂敢存欺嫡之意。望皇上明鉴。”言罢,已是重重叩首下去,额头触在金砖之上,收回咚地一声闷响。
这话似在天子料想当中。他眯起双目,眼中便少了多少温度,提大声音问道,“如何,你看不上朕和皇后为你选的人?”
李锡琮于腹内嘲笑,这一番恩威并施在本身身上用得可算安闲适意。当下也不辩论,也不剖明,还是恭敬谢恩。两下里已是无言再对,天子将目光落回御案之上,淡淡道,“去罢,来日养好了伤再出去,别叫你母亲看着忧心。”
那紫檀戒尺斯须便至,内臣上前请李锡琮除了公服,脱去冠带。他一一从之,复又跪下叩首道,“臣谢皇上隆恩。”起家之时,已是身着素白中衣,没有涓滴踌躇,便即俯身刑床之上。
天子听了这话,到底冷上面孔,不悦道,“这更是儿戏之语,本朝还从未出过宗室不婚的先例。”停了一停,语意更添冷冽,问道,“朕问你,你这般推三阻四,但是因为不想就藩?”
李锡琮几近讨厌地阖上双目,明白天子此举,旨在令他忆起幼年旧事,提示他循分克己。这原是热诚和警示他最好的体例。这些他都明白,可惜不管脑中多么澄明,却还是难以按下心内一片惨伤。
李锡琮再欠身道,“臣不敢欺瞒皇上,实是从未考虑过此事。臣自忖另不足力,可为国,为君父效力疆场,只要皇上一令既出,臣万死不辞。”
李锡琮伏在地上道了一声是,又叩首一记,方跪直身子,道,“臣只要一个来由,便是想伴随母亲。臣自知这个别例既笨且易遭人诟病,但还是想试上一试。只要能多陪在母切身边一日,臣甘心受君父切责,只求皇上能开恩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