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秋霜起,经年尘土满征衣[第3页/共4页]
晋王凤眸眯起,一时候竟沉默无语了。半年多来骚动不竭表里交困,不止朝廷雄师咄咄相逼,现在又遭鞑靼进犯,晋原腹背受敌,战,则兵力分离威势锐减,和,则横遭刁难到处掣肘,退,则庄严扫地身家尽毁,不管如何是没有胜算的。即便有沈思煞费苦心以身犯险挣来的三个月,可若这三月以内不能完整摆脱困局,摆在他面前的仍将是一盘死棋。
一贯朴重坦白的詹士台顺势说道:“末将对公子的设法深表附和,但此举实在过分冒险,我军士卒数月来驰驱交战疲累不堪,面对鞑靼精锐铁骑毫无上风可言,冒然应战若能胜利便也罢了,万一失利,损兵折将临时不说,还会引来鞑靼更加猖獗的反攻,到当时恐怕再想行缓兵之计,也不能够了。”
未几时,军中诸将便聚齐在了议事的大帐当中,榆林卫已破,葭周失守,敌军下一步到底是直取延州还是横扫汾阳都未可知,眼下情势之紧急、景况之危急,世人皆心知肚明。
是啊,该当要到焚舟破釜的时候了,且有些事非他不成。
再展开眼睛,沈思已盘算主张,他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诸位,沈思冒昧……”
寂静半晌,那人鼓起勇气开口道:“郡主说……她与金福禄已私定了毕生,且行过伉俪之实了,若长史大人不能安然挽救出金福禄,她……她……”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腹中孩儿一出世便没有爹爹了……长史大人深知事关严峻,不敢欺瞒王爷,故特来……”
少年赶快抬起袖管抹了一把眼睛,又笨拙地卸下行囊,从中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并一只羊皮酒囊,双手捧着送到沈思面前:“金大哥说他这辈子最佩服最感激的人就是公子,公子不但教会他保命的本领,还教会了他如何做人。他说要感谢公子请他喝酒,感谢公子赐他名号。”
其他人纷繁拥戴:“恰是,我等何尝不想痛快一战?然无必胜掌控,谁敢担此重则?”
沈思始终不肯信赖葭州已全军毁灭,在贰内心还保存着一丝幸运,他记得他给金葫芦讲起过汉将赵破奴的故事。赵破奴是霍去病麾下的鹰击将军,曾在与匈奴左贤王一战中遭受伏击惨败被俘,但是他并未是以羞愤自裁,而是花了三年时候,又胜利从匈奴逃回了大汉。大丈夫者,能屈能伸,不以一时成败论豪杰,他但愿金葫芦记得这个故事,但愿金葫芦也能像赵破奴一样,拼尽尽力去保存本身的性命。
半晌以后,在坐诸将纷繁起家拱手:“末将愿助沈公子一臂之力!末将愿听公子调遣!末将愿做前锋马前效力!”
沈思奸刁:“莫非不是‘养不教父之过’?”
“我敢!”不待别人提出疑虑,沈思已先行下了重招,“我愿立军令状,白纸黑字,军法在上,沈思此去半月以内必夺回葭州,如若食言,提头来见!”
“另有何事?”晋王语气不急不缓,神采泰然自如,只是扶在浴桶边沿的大手却不自发攥紧了几分。现在的晋原兵荒马乱烽烟四起,每一个突如其来的动静,都毫不成能是好动静。
沈思坐在晋王下首,只消一抬眼就能看到晋王的侧颜,透过那张喜怒无形、处变不惊的面庞,他能很清楚地猜想到晋王在想些甚么。毕竟他们都怀有一样的豪情夙志,都经历过一样的兵马少年。乘我大宛驹,抚我繁弱弓,长剑横九野,高冠拂玄穹……归根究底,这场战役因他而起,于公,他是晋王义子,本该身先士卒死而后已,于私,他是金葫芦的兄弟,兄弟有难,他理应刀山火海一往无前,更何况能与鞑靼人在疆场上比武,对他而言也算乐事一件,在贰心中有一团火焰,从未曾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