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笑浮沉我辈岂是蓬蒿人[第4页/共5页]

说话间他凤目一凛，神采蓦地冷了几分。且非论沈思这“义子”是真是假，到底是他晋王爷的人，天底下只要他能挑三拣四，旁人怎可随便苛责！

细究起来，这番话也不无事理，只可惜过分直白生硬，涓滴不包涵面，任谁听着都会感受刺耳。碍于他的身份，世人并未直接发难，而是纷繁偷眼瞄向了晋王。

沈思神采安然地扫了他一眼：“诸位练兵到底是为了给王爷抚玩，还是为了有朝一日雄霸疆场？”稍候半晌见无人答复，他自顾自说道，“上阵御敌，最重如果实战经历与临场应变。似这般摆好了靶子人形，就算百发百中、剑剑封喉又能如何？仇敌还会特地找个开阔的地点，老诚恳实站在原地等着被杀不成？”

张世杰与詹士台相互互换了一下眼神，前者垂眸苦笑，后者拂袖冷哼。

谭天明飞身上前扶住了弟弟：“可有如何？”

沈思安静地点了点头：“本日所见，晋王三卫确是精锐之师，场中士卒大多身强体健弓马纯熟，只可惜都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中看不顶用。士气再英勇，技艺再高强，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势没法及时精确做出应对，还是只要送命的份儿。不晓得谭将军所说的败仗，都是以多少浅显士卒的性命换来的呢？这类过分拘泥环境的演练，尽是大要工夫罢了，不看也罢。”

晋王正色回道：“念卿看本王又有哪一点像在打趣？”

“哈！”沈思不由轻笑，猎奇地问道，“这晋原地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你晋王爷的，另有谁架子大到连你都请不动？”

谭天明、谭天亮兄弟双双担负批示佥事之职，专责练兵事件，这“不尽如人意”几个字，他二人逃不了干系。哥哥天明生性胆小，碍于晋王威仪不敢多言，弟弟天亮却咽不下这口气，他站起家来冲着晋王一拱手，转头诘责沈思：“听沈公子口气，应是对练兵之法很有建立，那就请公子指教指教我这个正四品的批示佥事，校场当中的技艺战阵、旗语号令有何缺失？又如何行事方能‘如人意’？如果公子说不出甚么门道来，就休怪天亮获咎了。”

不止夸下海口“单手”迎战，还只说是“这一名”，连名字都不肯称呼，更显傲慢。这下其他几人也都被他激得沉不住气了，一个个暗自摆出幸灾乐祸的架式，巴不得谭天亮能大败沈思，挫挫这黄口小儿的锐气。

任晋王如何解释，沈思始终难以置信，他眉头紧蹙皱成了一团：“抛去那些不提，你就不怕我拿了符节会带领兵马对你反戈一击？不怕我是别人拉拢来躲藏于你身边的细作？不怕我危急关头会置你晋原安危于不顾临阵脱逃？不怕……”

晋王夸大地叹道：“唉，正所谓远在天涯，近在面前啊！”

他既未点头也未点头，却直接用到了“欺负”二字，摆明是认定本身必胜无疑了。谭天亮又岂能佩服：“沈公子发言实在冠冕堂皇，只是参议罢了，怕甚么？莫非说，是我营中的兵器都太重太糙，公子用着不顺手？”

晋王心中暗叹：嚯，好家伙，说单手足矣还真就单手到底，只不过这部下得未免太重了些，所谓打人不大脸，小猢狲再不收敛收敛脾气，将来真要没法无天了。

瞅准个空当，沈思虚晃一招，待谭天亮分神之际，他罢休朝上猛力一抛，在剑身脱手的刹时，敏捷握住剑柄就势抽出宝剑，旁人只见一道寒光自谭天亮头顶闪过，尚未看清其中玄机，那支剑已然竖起剑尖对准了从天而降的剑鞘，“唰”地重新入了鞘，而沈思本人则翩然飘至几步开外，那只右手从始至终稳稳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