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页/共3页]
冯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向陈珪,因说道:“我当初就不该从我嫂子那讨要醒酒汤的方剂。纵得你现在更加没了算计。倘若一时醉了,老诚恳实睡你的也还罢了。偏你醉了又爱装疯,老是来闹我。”
陈珪闻言,便哂笑道:“你也太肯操心了些。甚么催缴欠银?你我现在便在户部当差,莫非还不晓得这此中景象?别说那些个皇亲国戚,功劳权贵,便是稍减色些的文武百官,哪家没欠朝廷的银子?不过是数量多少罢了。贤人都不究查了,谁还提这些个,他是活腻歪了,才肯与全部朝廷做对。”
说罢,也不睬陈珪,独自摔手出了房门,顺着抄手游廊逶迤至上房。陈珪便笑嘻嘻地跟在身后,负着双手徐行慢踱。
说罢,又同儿子陈桡笑道:“将来你科举入仕,必少不了这些吃酒应酬。可要记取,非论夜里睡很多晚,到了时候必得起来。就算一时困极,待到午间小憩一回便可。莫要以醉酒为名,竟日懒惰度日,虚度光阴。”
唏嘘一回,又向陈珪笑道:“如璋兄放心。不过是一点子小事罢了,待我归去,马上写了一折子戏文托付与你。”
陈珪便笑着上前请过安,口内说道:“俗话说得好,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朝晨起,我若不起来,岂不孤负了这大好光阴?也得给桡儿做出个模样才是。”
陈珪不觉得然,嗤笑道:“我搂着我媳妇要亲香,与她们甚么相干。倘若恋慕了,也归去找自家男人不就完了。”
冯氏啐道:“越说越往下、流走。”
陈珪则惦记取徐子川撰写话本一事,何况他在家闲散无事,也觉沉闷。遂以此为名至徐子川家中拜访,自不必细说。
因而便将家中女儿如何要读书,如何便请了女先生,以及吴先生的遭受如此这般娓娓道来。末端因说道:“我们家里的意义,想是先动手为强。先寻些平话唱戏的,将改好的话本儿戏文儿于贩子间传唱开来。倘若那户人家不使坏心也还罢了。若真要使坏心,我们也好有个应对。”
陈桡闻言,只得唯唯应诺。一旁陈婉与大姐儿、二姐儿偷笑不语。
向来户部便是个令人羡慕的肥缺儿。然户部当中,亦有合作分歧。诸如陈珪这般善追求肯阿谀的,上峰便青睐相待,常日里有甚好差事儿总不忘了他,油水便大些儿个。又如陈珪老友徐子川那般狷介疏狂的,虽不至于恃才辱上,亦不肯和光同尘,那上峰天然懒怠理睬。任由他守在户部这么个聚宝盆中,却两袖清风。常常闲暇时,只好撰写风月话本儿,赚些润笔费度日。
冯氏只觉劈面一股子酒臭气,不觉讨厌的皱了皱眉,一面用手在面前扇风,一面说道:“又不知喝了几坛子酒,攮丧多少才肯返来。等明儿早上嚷着头疼,我可不管你。”
陈氏故作大雾,拉长了调子笑道:“哦,本来是风臊了。”
说罢,举杯笑向徐子川道:“来,只为子川兄骂我这一句,当浮一明白。”
陈珪便叹道:“你这性子也太要足了强。不是我须生常谈,只是以子川兄之才学资质,凡是态度和软一点儿,以尤大人之为民气性,虽不至于马上视子川兄为亲信,却也必然待你为上宾。你又何愁囊中羞怯?”
徐子川悄悄听了陈珪的一篇话,喟然长叹道:“人间竟有如此忘恩负义,刁钻可爱之人。真真叫我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陈珪见老友如此义愤,点头笑道:“依我之见,子川兄在户部做笔帖式但是屈才了。以你这品性心气儿,合该去御史台才好。”
也不知两人都在里头做了些甚么。足足洗了两三个时候,冯氏方扶着陈珪出来至床上躺下,又扬声叮咛外头服侍的小丫头子们出来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