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页/共3页]
这话倒是同陈氏方才的话是一个意义,只不过陈珪这么一说,便不是信不过吴先生,而是敬慕吴先生的为品德性,以是要靠近着熏陶一二了。
这话非常语重心长,陈氏听着母亲说“寄人篱下”,不觉想到本身的身上来。同是孀寡之人,一样有那么一门糟心的婆家,她若不是福分好,明仗着父母哥哥疼她,肯替她仗腰子。纵使心高气傲,掐尖要强,恐怕这会子也好不到那里。
说罢,且叮咛小丫头子将饭菜端归去重新热锅再传上来。彼时天气已经不早,世人胡乱吃了一口,方各自散了回房安息。冯氏则寻至吴先生地点的客房处闲谈说话,将晚餐时世人的商讨换了些言辞劈面奉告。吴先生沉吟一回,虽打从心底里不肯肇事,又恐周家不依不饶,带累了陈府名声——若真如此,别说她无颜再见陈家人,恐怕连闺中好友小孙氏亦不敢再见了。
陈珪闻弦歌而知雅意,便笑着接口道:“恰好儿吴先生目今在家里教书,这么可贵的机遇,也叫蕙姐儿常日无事,去听听吴先生的教诲。倒是不盼着她能学出个模样儿来,只盼望蕙姐儿跟在吴先生身边耳濡目染,也学些女子的循分随时,倒也罢了。”
一句话未落,陈氏在旁冷哼道:“哥哥这话在理儿。她想要贤能淑德凭白受屈,也不该带累了我们。说句不好听的话,既然是逆来顺受,当初又何必惺惺作态,应了我们家的西席。她如果同我们家半点儿干系没有,我们是疯了才揽这类费事事儿上身。现在她既是我们家的女先生,她的清誉便牵涉到咱家女孩子的名誉。既如此,就由不得她糊里胡涂的受人算计——她不怕屎盆子扣脑袋上,我还怕咱家闺女被溅了浑身的污水呢。”
陈老太太点了点头,思忖半日,仍说道:“论理儿,我不该多说这一句。不过我们家既然请了吴先生来,到底是我们本身的主张。现在出了岔子——别说这些还只是我们的私心揣测,便是有朝一日真有了费事,也不该是以迁怒于人。倒像我们没有担负似的。”
吴先生只觉脸上一片热烫,心中又慌又愧,一面绞动手帕子一面低头说道:“倒不是担忧府上如何。只不过是我的一片私心,想瞧瞧罢了。”
遵循陈珪的意义,不过是想把吴先生的遭受换了名儿姓儿,假托前朝事迹,叫平话唱戏的编成戏文话本儿,于贩子街头传唱开来。倘若周家并无别意,那话本戏文便是供人一笑,再无他意。倘若周家真的放心作耗,陈家有了这么一手筹办,就算不是万全之策,事光临头时,亦不愁没有应对。
世人闻言,皆奖饰陈老太太说的非常。冯氏便笑道:“还是老太太心细,我们是再想不到这些的。”
陈府世人闻听此言,深思了一回,冯氏皱眉说道:“此事到底关乎吴先生的明净私密,我们虽故意,毕竟不能替她做主儿,还是同她参议一二,听听她的意义罢?”
陈珪嘲笑一声,不觉得然的道:“那便同她说个明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纵使她心下不认同,我们也得这般做了,总不能束手就擒,眼睁睁等着旁人使坏。何况这天底下也没有凭白替人受过的事理——”
再有一事则是吴先生的私心计算,倒不好说出口的——陈府既有替她张目正名之意,少不得要在话本儿戏文儿中奖饰一回。倘若周家不肇事便罢,倘若周家意欲肇事,此事叨登出来,届时天下人都能晓得她的和顺贤惠,她便也如前朝《贤媛集》、《列女传》中的贤女普通,事迹鼓吹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