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1页/共3页]

陈老太爷沉默看了陈氏一眼。陈氏缩了缩脖子，从鼻子里哼哼着，口内嘟囔道：“我在家憋了大半年了，连二门上的门槛儿都没迈出去。”

陈氏听了这话，一时掌不住笑出声来。刚要说甚么，只见大姐儿也被娘儿两个的说话声吵醒了，正坐在床上揉眼睛。又因昨儿夜里没起夜，忙着出去换衣。陈氏便将到口儿的话咽了下去，向大姐儿骂道：“这么冷的天儿，你作死也不挑个好时候。还不快些儿把衣裳穿上。大年节下，作出病来饿死你。”

又拉着陈氏的衣袖哄道：“妈放心。等我长大了，必然赚好些钱给你养老。届时金的玉的圆的扁的绫罗绸缎肥鸡大鸭子我们用一个扔一个，保管比养十个儿子都强。”

二姐儿嘻嘻一笑，因说道：“你们且别笑话，等明儿我去厨房调制两包防狼药粉，你们才晓得我的短长。”

陈氏闻言，顿时接口道：“那我也去？”

陈珪说着，仍不忘笑向冯氏表功道：“你成日家只说你哥哥好，这回可晓得你相公的好处了罢？”

陈老太爷也劝说道：“上元灯会，一年只热烈这么一回。不去倒是可惜了了。你们两个虽是为父守制的孝心虔，也不必这么狠拘着，憋闷坏了也不好。”

说罢，将手内的书双手捧着献上。

二姐儿因嫌无聊，便将年前吴先生讲过的《三字经》与《千字文》拿出来复习了一回。正念到“治本于农，务兹稼穑”这一句，便听窗外墙根儿底下有人说话，紧接着帘栊响处，一个身穿红绫子袄儿，青缎掐牙比甲的丫环手内拿着一本书走了出去。

冯氏见说，忙起家筹措着丫环婆子们安插桌椅，列举杯盘。

二姐儿低头看了一回，因笑道：“是本朝的太、祖天子事迹。”

大年节下，本是闲时。蜜蜡也无甚要紧事儿，便道了谢告坐。主仆两个说了一回闲话，因提及上元节逛灯会的事儿，蜜蜡便笑着打趣二姐儿道：“出门可得谨慎，外头有鬼要吃你呢。”

陈氏见问，尤还憋着不说。憋了一会子没憋住，仍旧絮干脆叨的将昨夜之事如此这般说了一回。末端，恨恨的道：“说一千道一万，都是生不出儿子来闹的。”

陈氏闻言，更加猎奇，却见二姐儿早已起家接过册本，尤笑着谢过老太爷。陈氏便问：“是甚么书？”

陈氏与蜜蜡面面相觑，尤笑问道：“甚么是防狼药粉，从没传闻过。想是你诬捏来的。”

说罢，又伸出纤纤玉指狠戳了戳二姐儿光滑饱满的额头，因说道：“生两个丫头电影有甚么用，都是被人欺负的货。都被人瞧不起。”

目睹陈家世人都跟听戏文儿似的瞠目结舌，冯氏只觉头疼欲裂，忍不住长叹一声的道：“这也还罢了。如若不然，毕竟没个结局。”

至次日一早，二姐儿醒来时，便见陈氏恹恹地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也不做甚么，只是发楞。

陈珪窥着陈老太爷的神采，因说道：“既这么着，便叫mm也跟着就是了。摆布上元佳节，灯会上人那么很多，也一定有人留意我们家的事儿。”

陈氏一面说话儿，一面却想到了小孙氏荐来教女孩子们读书的吴先生，心底冷静将先前的话收了一收——能把那么个脑筋拎不清且与婆家干系庞大的人荐到旁人家做女先生儿，如许的行事都不叫倒三不着两，甚么样的行事才算呢？

梳洗穿戴毕，娘儿三个顺着抄手游廊一起逶迤至上房存候。但见陈珪佳耦并陈桡陈婉都穿戴出门见外客的衣裳，闲坐在上房内凑趣说闲话儿，筹议着上元节时阖家出门看花灯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