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1页/共3页]

黛玉喃喃道：“妈，这是如何了？”贾敏和顺地安抚她：“没甚么。妈不过跟你说两句打趣话，快擦了眼泪。”黛玉一时惊奇不定，顺服地擦了擦眼泪，在母亲的怀里，即使有不安，也是临时的，黛玉垂垂地安静了下来，依着贾敏说些孩子话儿。贾敏深深地凝睇着黛玉，眼中的光芒如同明烛普通亮光，黛玉见她神采渐好，心中忧愁略减。

且说林海脚步带风奔到了承瑛堂门口，望着那半掩的黑漆木门，反而有些迟疑，事情已经一目了然，那些问罪的话都不必说了。少年恩爱伉俪，现在已成陌路寇仇，正盘桓中，院门“吱呀”一声，门后探出一张光亮的脸，笑语盈盈道：“老爷来了，夫人这会子醒着，才要打发我去寻老爷……”林海心中涌起一股讨厌，径直走了出来。

“如海，鬼域后土，永难相见，你且保重。至于黛玉，她不但是我这个罪人以后，骨子里也流着你的血，你好好待她，不要让她蒙受人间的磋磨。不然，让她随我去了，倒也洁净。”林海感觉他向来都没有看清过他的结嫡老婆到底是多么人，怔愣了半晌才道：“我会将她嫁回贾家。”贾敏得了林海的承诺，心对劲足道：“好。如若违誓，天道不容。”

贾敏这才回过神来，慎重道：“妈和你父亲商定了，把你嫁回外祖母家去。今后凡是有事，尽管去寻你外祖母和你二舅母，婚事必然，你是她们家的人了，她们绝对会护你全面。宝玉，宝玉，或许就是你的夫君。”

秦氏心中痛快很多，将满肚肠郁积已久的愤激缓缓吐出，语含调侃地安慰了林海几句，林海恍若未闻，秦氏冷冷一笑，遂杜口不言，满室内堕入令人堵塞的沉默当中。林海握拳停歇很久，才将心中的满腔狂怒压抑下来，他兀然立起家来，丢下一句：“我去问她。”说完便拔腿要走。

贾敏心如死灰道：“我造的孽，我已经在偿了。我光阴无多……”林海被气愤冲昏了脑筋，口不择言：“那是你该死！”贾敏望向面前这个如困兽普通暴躁狂怒的男人，他已经撞得头破血流了，这一刻，贾敏内心古迹般地获得了安静，淡淡道：“是我该死。”林国内心的澎湃狂潮决堤而出，他茫然地看着贾敏，仿佛听不懂她说的话。

林海一刹时仿佛老了十岁，他淡淡地扫了贾敏一眼，像是在看她，又像是看不见她，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出了门槛，几乎被绊跌一跤。守在外头的冰雪赶紧伸手去扶，林海狠狠将她踢开，大步走出了承瑛堂。冰雪见势头不好，何尝见过林海这般对待承瑛堂里头的丫环，又惧又怕，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去追林海，一闪身就进了阁房，恰好瞧见贾敏呕了一口心头精血，惶恐地大呼了一声：“太太……”

夜露的心也微定，她抬眼看了看冰雪，只见冰雪面带笑意，悄悄地看着贾敏母女，正思考间，就闻声贾敏叮咛：“替我去背面阁楼里上三炷香。”夜露见贾敏另故意机惦记取给阁楼上的那位上香，想来应当不会有甚么事，屈膝道：“是。想来姨太太在天上会保佑太太的。”贾敏笑着点点头，望着她出了门，不待她表示，冰雪便守到了门口。

黛玉惊觉氛围有异，犹疑地看着贾敏，贾敏将她搂在怀里，附耳说道：“妈晓得姐儿是个聪明孩子，现在有句要紧话儿要交代给你，你必然要牢服膺住。”黛玉承诺道：“是，我必然记着。”贾敏摩挲着她的小面庞，心中尽是遗憾，我的心肝肉啊，可惜为娘不能够看着你成人了，泪水不由落了下来。黛玉只觉鬓角一湿，心中甚觉不祥，小声地叫了一句：“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