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1页/共2页]

话说上章王氏携了元春来到宝玉房中，房门未关，王氏便已抑不住眼中泪珠儿，儿子也没顾，就拉着女儿哽咽道，“娘的好元儿，娘好悔啊！悔不能光阴倒流，恨不能从未将珠儿过继出去。”

而在外院贾琏房中，有一人却比元春更加忐忑不安。仆人临窗而立，斜睨着座上人，好笑道，“经此一事，到不知该序唤声珠大哥，还是按礼叫一声好二弟了？”

王氏内心无惧，元春却没法安然。断人子嗣，便是结存亡大仇，天然绝无善了能够。这份忐忑，就像利剑悬而未斩，不知何时就有致命之忧？

林府事一日未了，元春情底就一日不得结壮。想起林姑妈，最后看她的那一眼，淡然通透，饱含着太多含义，既像乘机复仇的魔，又似谅解统统的佛，带着仇恨，又带着怜悯。

这好一番计算，总算稍安了元春的心，不至像之前那般时候泡在冰窟里。

王氏望着宝玉懵懂的小脸，愈发悲伤道，“再好又如何？十年后不过又是一个珠儿，只盼他将来长大，内心还能有我这个母亲。不期望他能靠近与我，只要不畏我如虎，我便已心对劲足。”

“如何会？”元春忙拉着母亲凑到宝玉跟前，谨慎哄道，“娘看看宝玉，娘不是总说，弟弟是仙童转世，是将来有大造化之人，如何这会儿却只顾为哥哥伤神，把弟弟抛在了脑后？”

王氏转而语气镇静起来，“不过，想必这几年她很吃了很多苦，晓得她过的不好，我也就高兴了。听你说你那表弟妹，非常病骄，这可不像长命的命，也不知当父母的要如何煎熬？”

忆起林家之事，元春禁不住身子发冷，心底发怵，一时也顾不得安抚母亲，忙拉住母亲诉提及江南的别情。

“你祖母此人，我还不体味？那可不是个慈悲人。”王氏气定神闲地嘲弄道，“二房大房争锋较量这些年，没她这个慈母牵线搭桥，可如何打的起来？不过是权势繁华诱人眼，要学做那武则天辖制儿子罢了。”

元春的回应，仿佛一个引子，一下引得王氏泪珠澎湃道，“只听你哥哥一口一个婶娘的叫人，就比那利刃一刀一刀扎在心口，还叫我人又痛又悔？这心都冷了，还计甚劳什子将来。”

“好笑她看不穿，好处面前，儿子尚可谋算，外嫁多年的女儿又算得了甚么？”王氏冷讽道，“我们尽管一旁悄悄等着，等着你那好姑母一点点被亲生母亲伤透了心，才是我们大快民气之时。”

“娘是说，断子绝孙之仇底子就是欲加上罪，不过是姑妈的迁怒之行。”元春眨眨眼，觉悟过来。

仿佛晓得元春所想，王氏拉住女儿小手，愤怒辩白道，“我的傻女儿，昔日瞧着恁般机警，如何此事上倒胡涂起来？娘能算计贾敏的肚子，莫非还能管住你林姑父的心不成？娘对你爹尚没那份本领，何况一个千里以外的男人？林家子嗣艰巨，或许有很多启事，可若单单将罪推到我王氏身上，可真真冤枉了人。我若果然有那份本领，荣国府哪另有大房的容身之地？”

“你倒是脾气还是，总爱杞人忧天？”贾琏嗤笑两声。

“怕只怕她自作聪明，把别人都当作傻瓜来待。”贾珠眉头舒展，眼藏忧愁，“她自出世便在祖母身边，积年累月的教养，心中早生执念，非人力可改。现在，只望她还留有一分明智，莫因心中一点妄念，做出不成挽回之事才好。”

王氏抱着女儿痛哭道，“原是上天赐与的好缘分，只怪我贪婪不敷，生生将好好的儿子给弄丢了。”

贾珠局促不安地起立，羞窘道，“何必挖苦人，倒叫人小瞧去？我来此，不过是作为兄弟，一则恭贺考学顺利，从而后行走随心，二则倒是专为赔罪而来。我虽不知细节，只依常理，也知那不费心的丫头，必然给琏弟招了很多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