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四十四回下[第2页/共4页]
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章回道:“也是秋虫的一种,跟蟋蟀近似但体型大,叫声更低和厚,色彩比蟋蟀深和黑,模样不像那么都雅,斗性也多有不如。平时捉到,都是放了去的。”
黛玉想一想,口里冷静念两遍“棺材头”,忽而笑道:“头一只捉到的,我却不想放过。”
现在且说林如海自随吴太君在小丰庄以来,寝食起居,非常遂心顺意:一者嫡亲畅叙,有外祖母、爱女为伴,纵平常之一饭一水、一言一动也自有温情脉脉,何况谈笑玩耍,与吴太君回想陈述很多儿时妙闻,又有教林黛玉读诗论词、操琴谱曲,实是七八年来未有之安乐。二者田庄平静,真正阔别案牍繁冗,每天安闲看书、习字、作画,或是在田头林间信步,在水池小溪垂钓,又或往其间近处两座湖院山居探友,寺庙道观清谈,虽一定大德高士,一期一会,亦足尽雅兴幽情。再就是与关梦柯斗棋赌胜,又要每天一次指导章回的文章功课。端的闲淡安闲,清闲安闲。便是未曾想到花颂自从神京来,不过相陪着闲逛几日,既去,一应疏松还是。
彼光阴头高起,将近中午。章回遂同黛玉往庄院回转,扬声号召进宝、莲蓬,就见他两个都把鞋子脱了,用鞋带儿系了挂在脖颈上,本身赤脚站在及小腿深的水里,正弯了腰逐块儿摸掇溪石――本来这进宝、莲蓬都是从小江南水乡里长大,河溪里摸了新奇虾子,向来是掐了虾头便直接送入口里做零嘴儿。这时闻声章回喊,进宝忙直起家呼应,又捏了两只晶莹透亮的虾子朝章回直晃,问:“我试过了,这虾又甜又鲜,比平时吃的都好,相公也来尝尝?”
黛玉问:“那虫儿厥后如何?可有别的症状?”
黛玉笑道:“如此说,这虫也算有福的,虽残疾,却能争胜,又得善终。”一边说,一边顺手揭开一页青石,底下却无虫影。章回就在中间拿细竹枝悄悄拨石片中间的草,公然赶出两只来。黛玉赶紧拿网罩去罩,恰罩了个正着,提起来给章回看。章回笑道:“本来是个‘棺材头’。”
“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出自《诗・豳风・七月》。
一时返家,章回方送黛玉至吴太君院门,就见林如海早立在屋前等待。章回仓促见了礼,又在吴太君跟前含混两句,便随便寻了个由头抽身去了厨房。林如海出其不料,被他走脱;再者到底有女儿在前,只问黛玉顽的可纵情。黛玉去繁就简,择要说了,道:“若非表哥奉告,真不晓得小小秋虫,也干系着六合物候。又能从虫之好歹,猜测其所出地步的肥瘦不同,以及当时的年景收成、水旱景象。”林如海道:“不过是为玩找些端庄借口,你倒听他胡说。”黛玉道:“表哥不是那样的人。”一句话出口,早是羞红满面,忙借着换衣之由也走了。――只看得吴太君哈哈大笑,抓了林如海过来拍他手背,道:“你只想着是中大的儿子,你的亲侄儿,到底还是落在自家人门里。”林如海犹自不爽,昼饭后到底寻了章返来,叮咛以“厉无咎”为题、“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为韵,分外做一篇八十联的五言排律才罢。
转过来讲竹溪这边。莲蓬、进宝两个早随便跑开,摘花折草,逗鸟扑蝶,安闲玩耍。只留章回一起走,一起奉告黛玉,言道:“提及捉蟋蟀,第一要到黄豆田里。为的黄豆田较其他地步远要肥饶,是以长出来的蛐蛐儿个头大,身材结实,腿脚有力,连叫声也比别处的占上风。但是真要论起打斗,却还要那种城墙根底下,或是荒废的土庙、河滩边的乱石堆里出来的虫才够得大将军、虫王。只因这些处所瘠薄少食,发展不易,凡是能长到平常一等的大小,非论力量、耐力都要更强,打斗的技能、韧性也不是他虫可比的。”黛玉想一想,说:“就比如水边垂杨和崖间青松,一个处境津润,轻易长得高大;另一个生来艰险,长年风雨磨砺。如果以划一的径寸大小,天然是后者更能成才,能担大用。”章回笑道:“恰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