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绣鸳鸯梦兆绛芸轩 识分定情悟梨香院[第2页/共6页]
话说贾母自王夫人处返来,见宝玉一日好似一日,心中自是欢乐。因怕将来贾政又叫他,遂命人将贾政的亲随小厮头儿唤来,叮咛他“今后倘有会人待客诸样的事,你老爷要叫宝玉,你不消上来传话,就回他说我说了:一则打重了,得实在将养几个月才走得,二则他的星宿倒霉,祭了星不见外人,过了八月才许出二门。”那小厮头儿听了,领命而去。贾母又命李嬷嬷袭人等来将此话说与宝玉,使他放心。那宝玉本就懒与士大夫诸男人接谈,又最厌峨冠号衣贺吊往还等事,本日得了这句话,更加得了意,不但将亲戚朋友一概根绝了,并且连家庭中晨昏定省亦发都随他的便了,日日只在园中游卧,不过每日一朝晨到贾母王夫人处逛逛就返来了,却常常甘心为诸丫环充役,竟也得非常闲消日月。或如宝钗辈偶然见机导劝,反生起气来,只说“好好的一个清净洁白女儿,也学的钓名沽誉,入了民贼禄鬼之流。这老是前人无端肇事,立言竖辞,原为导后代的须眉浊物。不想我生不幸,亦且琼闺绣阁中亦染此风,真真有负六合钟灵毓秀之德!”是以祸延前人,除四书外,竟将别的书焚了。世人见他如此疯颠,也都不向他说这些端庄话了。独占林黛玉自幼未曾劝他去立品立名等语,以是深敬黛玉。
这里宝钗只刚做了两三个花瓣,忽见宝玉在梦中喊骂说:“”和尚羽士的话如何信得?甚么是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薛宝钗听了这话,不觉怔了。忽见袭人走过来,笑道。”还没有醒呢。“宝钗点头。袭人又笑道。”我才遇见林女人史大女人,他们可曾出去?“宝钗道。”没见他们出去。“因向袭人笑道。”他们没奉告你甚么话?“袭人笑道。”左不过是他们那些玩话,有甚么端庄说的。“宝钗笑道。”他们说的可不是玩话,我正要奉告你呢,你又忙忙的出去了。“
那宝玉一机杼夺策画,痴痴的回至怡红院中,正值林黛玉和袭人坐着说话儿呢。宝玉一出去,就和袭人长叹,说道:“我昨早晨的话竟说错了,怪道老爷说我是。管窥蠡测' 。昨夜说你们的眼泪单葬我,这就错了。我竟不能全得了。从而后只是大家各得眼泪罢了。”袭人昨夜不过是些顽话,已经忘了,不想宝玉今又提起来,便笑道:“你可真真有些疯了。”宝玉冷静不对,自此深悟人生情缘,各有分定,只是常常暗伤“不知将来葬我挥泪者为谁?”此皆宝玉心中所怀,也不成非常妄拟。
闲言少述。现在且说王凤姐自见金钏身后,忽见几家仆人常来贡献他些东西,又不时的来存候阿谀,本身倒生了迷惑,不知何意。这日又见人来贡献他东西,因晚间无人时笑问平儿道:“这几家人不大管我的事,为甚么俄然这么和我切近?”平儿嘲笑道:“奶奶连这个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