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辱亲女愚妾争闲气欺幼主刁奴蓄险心(1)[第1页/共4页]
赵姨娘没了别话答对,便说道:“太太疼你,你更加拉扯拉扯我们。你只顾讨太太的疼,就把我们忘了。”探春道:“我如何忘了?叫我如何拉扯?这也问你们大家,那一个主子不疼着力得用的人?那一个好人用人拉扯的?”李纨在旁尽管劝说:“姨娘别活力,也怨不得女人,他满内心要拉扯,口里如何说出来的。”探春忙道:“这大嫂子也胡涂了,我拉扯谁?谁家女人们拉扯主子了?他们的好歹,你们该晓得,与我甚么相干。”赵姨娘气的问道:“谁叫你拉扯别人去了?你不当家我也不来问你。你现在现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现在你娘舅死了,你多给了二三十两银子,莫非太太就不依你?清楚太太是好太太,都是你们刻薄刻薄,可惜太太有恩无处使。女人放心,这也使不着你的银子。明儿等出了阁,我还想你分外照看赵家呢。现在没有长羽毛,就忘了底子,只拣高枝儿飞去了!”
忽见赵姨娘出去,李纨、探春忙让坐。赵姨娘开口便说道:“这屋里的人都踩下我的头去还罢了。女人你也想一想,该替我出气才是。”一面说,一面眼泪鼻涕哭起来。探春忙道:“姨娘这话说谁,我竟不解。谁踩姨娘的头?说出来我替姨娘出气。”赵姨娘道:“女人现踩我,我奉告谁!”探春传闻,忙站起来,说道:“我并不敢。”李纨也站起来劝。
可巧连日有王公侯伯世袭官员十几处,皆系荣宁非亲即友或世交之家,或有升迁,或有黜降,或有婚丧红白等事,王夫人贺吊迎送,应酬不暇,前边更无人,他二人便一日皆在厅上起坐。宝钗便一日在上房监察,至王夫人回方散。每于夜间针线暇时,临寝之先,坐了小轿带领园中上夜人等各处梭巡一次。他三人如此一理,更觉比凤姐儿当差时倒更谨慎了些。因此里外下人都暗中抱怨说:“方才的倒了一个‘巡海夜叉’,又添了三个‘镇山太岁’,越性连夜里偷着吃酒顽的工夫都没了。”
时届孟春,黛玉又犯了嗽疾。湘云亦因时气所感,亦卧病于蘅芜苑,一天医药不竭。探春同李纨相住间隔,二人克日同事,不比往年,来往回话人等亦不便,故二人议定:每日凌晨皆到园门口南边的三间小花厅上去会齐办事,吃过早餐,于午错方回房。这三间厅原系预备探亲之时众执事寺人起坐之处,故探亲以后也用不着了,每日只要婆子们上夜。现在天已和暖,不消非常润色,只不过略略的铺陈了,便可他二人起坐。这厅上也有一匾,题着“辅仁谕德”四字,家下俗呼皆只叫:“议事厅”儿。现在他二人每日卯正至此,午正方散。凡一应执事媳妇等来往回话者,络绎不断。
谁知凤姐先气候血不敷,兼年幼不知保养,平生争强斗智,心力更亏,故虽系小月,竟实在亏虚下来,一月以后,复添了下红之症。他虽不肯说出来,世人看他脸孔黄瘦,便知失于保养。王夫人只令他好生服药保养,不令他操心。他本身也怕成了大症,遗笑于人,便想偷空保养,恨不得一时复古如常。谁知一向服药保养到八玄月间,才垂垂的起复过来,下红也垂垂止了。此是后话。
时价宝钗也从上房中来,探春等忙起家让坐。未及开言,又有一个媳妇出去回事。因探春才哭了,便有三四个小丫环捧了沐盆、巾帕、靶镜等物来。此时探春因盘膝坐在矮板榻上,那捧盆的丫环走至跟前,便双膝跪下,高捧沐盆,那两个小丫环,也都在旁屈膝捧着巾帕并靶镜脂粉之饰。平儿见侍书不在这里,便忙上来与探春挽袖卸镯,又接过一条大手巾来,将探春面前衣衿掩了。探春方伸手向面盆中盥沐。那媳妇便回道:“回奶奶女人,家学里支环爷和兰哥儿的一年公费。”平儿先道:“你忙甚么!你睁着眼看,见女人洗脸,你不出去服侍着,先说话来。二奶奶跟前你也这么没眼色来着?女人固然恩宽,我去回了二奶奶,只说你们眼里都没女人,你们都吃了亏,可别怨我。”唬的阿谁媳妇忙陪笑道:“我粗心了。”一面说,一面忙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