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史太君破陈腐旧套王熙凤效戏彩斑衣(2)[第1页/共4页]
这里贾母笑道:“我正想着固然这些人取乐,竟没一对双全的,就忘了蓉儿。这可全了,蓉儿就合你媳妇坐在一处,倒也团聚了。”因有媳妇回说开戏,贾母笑道:“我们娘儿们正说的兴头,又要吵起来。何况那孩子们熬夜怪冷的,也罢,叫他们且歇歇,把我们的女孩子们叫了来,就在这台上唱两出给他们瞧瞧。”媳妇听了,承诺了出来,忙的一面着人往大观园去传人,一面二门口去传小厮们服侍。小厮们忙至戏房将班中统统的大人一概带出,只留下小孩子们。
当下贾蓉伉俪二人捧酒一巡。凤姐儿因见贾母非常欢畅,便笑道:“趁着女先儿们在这里,不如叫他们伐鼓,我们传梅,行一个‘春喜上眉梢’的令如何?”贾母笑道:“这是个好令,正对时对景。”忙命人取了一面黑漆铜钉花腔令鼓来,与女先儿们击着,席上取了一枝红梅。贾母笑道:“若到谁手里住了,吃一杯,也要说个甚么才好。”凤姐儿笑道:“依我说,谁像老祖宗要甚么有甚么呢。我们这不会的,岂不没意义。依我说也要雅俗共赏,不如谁输了谁说个笑话罢。”世人听了,都晓得他平日善谈笑话,最是他肚内有无穷的新奇趣谈。今儿如此说,不但在席的诸人喜好,连地下伏侍的长幼人等无不欢乐。那小丫头子们都忙出去,找姐唤妹的奉告他们:“快来听,二奶奶又谈笑话儿了。”众丫头子们便挤了一屋子。因而戏完乐罢。贾母命将些汤点果菜与文官等吃去,便命响鼓。那女先儿们皆是惯的,或紧或慢,或如残漏之滴,或如迸豆之疾,或如惊马之乱驰,或如疾电之光而忽暗。其鼓声慢,传梅亦慢;鼓声疾,传梅亦疾。恰好至贾母手中,鼓声忽住。大师呵呵一笑,贾蓉忙上来斟了一杯。世人都笑道:“天然老太太先喜了,我们才托赖些喜。”贾母笑道:“这酒也罢了,只是这笑话倒有些个难说。”世人都说:“老太太的比凤姐儿的还好还多,赏一个我们也笑一笑儿。”
女先生回说:“老祖宗不听这书,或者弹一套曲子听听罢。”贾母便说道:“你们两个对一套《将军令》罢。”二人传闻,忙和弦按调拨弄起来。贾母因问:“天有几更了。”众婆子忙回:“半夜了。”贾母道:“怪道寒浸浸的起来。”早有众丫环拿了添换的衣裳送来。王夫人起家笑说道:“老太太不如挪进暖阁里地炕上倒也罢了。这二位亲戚也不是外人,我们陪着就是了。”贾母传闻,笑道:“既如许说,不如大师都挪出来,岂不暖知?”王夫人道:“恐里间坐不下。”贾母笑道:“我有事理。现在也不消这些桌子,只用两三张并起来,大师坐在一处挤着,又亲热,又和缓。”世人都道:“这才风趣。”说着,便起了席。
薛阿姨笑道:“你少兴头些,外头有人,比不得平常。”凤姐儿笑道:“外头的只要一名珍大爷。我们还是论哥哥mm,从小儿一处调皮了这么大。这几年因做了亲,我现在立了多少端方了。便不是从小儿的兄妹,便以伯叔论,那《二十四孝》上‘斑衣戏彩’,他们不能来‘戏彩’引老祖宗笑一笑,我这里好轻易引的老祖宗笑了一笑,多吃了一点儿东西,大师喜好,都该谢我才是,莫非反笑话我不成?”贾母笑道:“但是这两日我竟没有痛痛的笑一场,倒是亏他才一起笑的我内心痛快了些,我再吃一盅酒。”吃着酒,又命宝玉:“也敬你姐姐一杯。”凤姐儿笑道:“不消他敬,我讨老祖宗的寿罢。”说着,便将贾母的杯拿起来,将半杯剩酒吃了,将杯递与丫环,另将温水浸的杯换了一个上来。因而各席上的杯都撤去,另将温水浸着待换的杯斟了新酒上来,然后归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