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恋风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顽童闹学堂[第2页/共5页]
贾政因问:“跟宝玉的是谁?”只听内里承诺了两声,早出去三四个大汉,打千儿存候。贾政看时,认得是宝玉的奶母之子,名唤李贵。因向他道:“你们成日家跟他上学,他到底念了些甚么书!倒念了些流言混语在肚子里,学了些精美的调皮。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的皮,再和那不长进的计帐!”吓的李贵忙双膝跪下,摘了帽子,见面有声,连连承诺“是”,又回说:“哥儿已念到第三本《诗经》,甚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小的不敢扯谎。”说的满座哄然大笑起来。贾政也撑不住笑了。因说道:“那怕再念三十本《诗经》,也都是掩耳偷铃,哄人罢了。你去请学里太爷的安,就说我说了:甚么《诗经》古文,一概不消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李贵忙承诺“是”,见贾政无话,方退出去。
这茗烟乃是宝玉第一个得用的,且又年青不谙世事,现在听贾蔷说金荣如此欺负秦钟,连他爷宝玉都扳连在内,不给他个短长,下次更加疯纵难制了。这茗烟无端就要逼迫人的,现在得了这个信,又有贾蔷助着,便一头出去找金荣,也不叫金相公了,只说“姓金的,你是甚么东西!”贾蔷遂跺一跺靴子,用心整整衣服,看看日影儿说:“是时候了。”遂先向贾瑞说有事要早走一步。贾瑞不敢强他,只得随他去了。这里茗烟先一把揪住金荣,问道:“我们屁股不屁股,管你相干,反正没你爹去罢了!你是好小子,出来动一动你茗大爷!”唬的满屋中后辈都怔怔的痴望。贾瑞忙呼喊:“茗烟不得撒泼!”金荣气黄了脸,说:“反了!主子小子都敢如此,我只和你主子说。”便夺手要去抓打宝玉、秦钟。尚未去时,从脑后飕的一声,早见一方砚瓦飞来,并不知系何人打来的,幸未打着,却又打在旁人的座上,这座上乃是贾兰、贾菌。
此时贾瑞也怕闹大了,本身也不洁净,只得勉强着来央告秦钟,又央告宝玉。先是他二人不肯。厥后宝玉说:“不归去也罢了,只叫金荣赔不是便罢。”金荣先是不肯,厥后禁不得贾瑞也来逼他去赔不是,李贵等只得好劝金荣说:“原是你起的端,你不如许,怎得结局?”金荣强不得,只得与秦钟作了揖。宝玉还不依,偏定要叩首。贾瑞只要暂息此事,又悄悄的劝金荣说:“鄙谚说的好:‘杀人不过甚点地。’你既惹出事来,少不得下点气儿,磕个头就完事了。”金荣无法,只得进前来与秦钟叩首。且听下回分化。
这贾蔷外相既美,内性又聪明,固然应名来上学,亦不过虚掩眼目罢了。还是斗鸡喽啰,赏花玩柳。总恃上有贾珍宠嬖,下有贾蓉帮助,是以族人谁敢来触逆于他。他既和贾蓉最好,今见有人欺负秦钟,如何肯依?现在本身要挺身出来抱不平,心中却揣测一番,想道:“金荣贾瑞一干人,都是薛大叔的相知,向日我又与薛大叔相好,倘或我一出头,他们奉告了老薛,我们岂不伤和蔼?待要不管,如此谎言,说的大师败兴。现在何不消计制伏,又止息口声,又伤不了脸面。”想毕,也假装出小恭,走至内里,悄悄的把跟宝玉的书童名唤茗烟者唤到身边,如此这般,调拨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