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倒V)[第1页/共3页]
转眼入了蒲月,内里寻的裁缝已于前日将衣服送了来,一一送至大家房内。邢夫人便往迎春房里去,看着他换了新衣,赞了几句,又笑道:“到我们往人家去的那日,倒是把你那支海棠花的簪子戴上罢,也好衬这衣服。”迎春闻言,面上却有些难色,邢夫人见状便知有异,尚未待迎春开口,便问司棋道:“你们女人的那支簪子到那边去了?”司棋闻言便看迎春,邢夫人见了,乃嘲笑道:“你不必瞧女人。你们原是为伏侍女人的,现在要一支簪子都寻不着,留着你们在房里何为么?”司棋本是个聪明的,见邢夫人恼了,忙跪下道:“太太明鉴,我们原不敢欺心的。女人这簪子倒是被王妈妈拿去典了银子放头儿的,说是过些日子就送了来。”
一时几人回房,绣橘方笑道:“如何,我说我们太太明白。好歹甚么时候将那起子人都远远地打发了,我们这里才清净。他是试准了女人好性儿,方敢如此。”迎春蹙眉道:“他原是二太太寻来的人,同他家又有些渊源。我若当真回了母亲,母亲问着他,未免二太太脸上又欠都雅的,没得给母亲添是非。”司棋闻言道:“女人这话差了。不见太太方才闻女人受了委曲,气得甚么模样?况我们同那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迟早吵嚷出来的。女人一味容让,他们得了意,都要踩在女人头上了!只顾着他们的脸面,谁来顾我们的呢!”迎春闻言便不言语,心下暗想道:“本日见母亲这般风景,想来对我是着紧的。我原是记在了母亲名下,天然要惟母亲是从;若我还是谦让起来,不唯本身不好,也损了母亲的面子,倒有负母亲平日待我之情了。”是以心下又有策画,不在话下。
邢夫人平日便知这些奶妈子可爱,只是一向未曾理睬得,现在闻得这事,乃嘲笑道:“想来他这也不是头一遭了,现在方才被我晓得。你们女人好性儿,故也未曾和我说得,一发纵了他。”迎春闻言,只得道:“想来是他拿去临时借一肩儿。我只说他悄悄的拿了出去,不过待些日子,仍旧悄悄的送来就完了,谁知他就忘了。原是我的不是,又惹得母亲活力。”
邢夫人闻言,乃恨铁不成钢,道:“我的儿,和你又有甚么相干,你替他担罪恶!我平日如何和你说的来?你现在是端庄的长房嫡女,凭谁也辖制不到你去!若这些人不好了,你尽管拿出蜜斯的款来讲他。”迎春低着头弄衣带,半晌方答道:“我也说过他两次,他不听却也没法。何况他是妈妈,那边有我说他的事理。”邢夫人听了更怒,便道:“都是那好二太太寻来的甚么好奶妈子,忒也惫懒,连女人也逼迫起来了!你何为么说不得他?他原是家中的主子,称他一声妈妈,不过你小时候吃过他几天奶罢了。现在却在这里横行霸道起来,是仗了谁的势!”一行说着,因见迎春面色红涨,又恐说重了教贰心下不快,乃放柔了声音道:“我的儿,我平日待你如何,你也是见了的。为何有这等事,反分歧我说去?纵分歧我说,也该奉告你哥哥嫂子去。通共只得这一个妹子,再不看管些儿,天理也不容了。”迎春闻言忙道:“原不干哥哥嫂子的事。我因想母亲平日诸事庞大,不敢再用这些小事扰了母亲心神的;嫂子又新得了小侄儿,原该静养;哥哥更是有差的人,我纵不知事,也不好总去说这些的。”
【第四十回】狗仗人势奴大欺主・鸠占鹊巢宾喧夺人
邢夫人素知迎春性子温和,最是个与世无争的,本身虽多方教诲,还是未曾改了他这性子,故暗想道:“原是我想得差了,只觉他是女儿家,原该娇养些才是,甚么事情都把动手儿教了他,不想却令他不安起来,恐我腻烦,故有此举,倒非我开初之意了。”如此心下一转,用心叹道:“傻孩子,说甚么扰不扰的?想来是你同我见外了,只道你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故不肯同其他女儿对本身母亲普通。”迎春闻得此话便白了脸,忙起家跪下哭道:“太太此话,教女儿如何当得起!平日太太对我如何,我内心原也晓得,只是嘴拙口笨未曾说得,这心下渴念之情原比别人更胜几分。太太本日这话,真真是教女儿无安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