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朱孔阳(2)[第2页/共3页]

但是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瞥见了这一身斑斓公服。犀簪上的光鲜红缨正于他白净的耳垂边动摇，革带鎏金的铊尾折射起点点微芒华彩，四色绶带上所结的玉环跟着下拜的行动撞击出清越响声，而乌舄的鞋底未曾感染半粒灰尘。如此的烦琐，也如此的堂皇。朝堂无外乎是，天下无外乎是，你穿上了斑斓，便是贵爵；戴起了枷镣，便是罪囚。

就在以头触地的那一刹时，身上的伤口因为大幅度的牵动再次齐齐扯破，但是无人看得见那层层锦缎袒护下的一身伤痕，无人晓得皇太子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他年青的身材内正有鲜血渐渐涌出。就如同无人晓得他曾经因为怕惧在暗夜里痛哭失声，因为酷寒在一个仆婢的袖管中暖过双手。

垂拱殿内诸臣守着一语不发的天子，站得两腿发木，终是等来了皇太子。在有司“皇太子入殿”的提引下，世人目光皆毫不避讳地迎向了已逾月未见的储君。皇太子于大殿正门缓徐行入，远游冠，朱明衣，手捧桓圭，腰束玉带。清俊的面孔虽仍显惨白，却波澜不兴，足下的行动也沉稳端方至极，仿佛他只是从延祚宫方才走出来，而之前不过是去听了一席筵讲，赴了一场宫宴。他们估计要看的统统都没有看到，皇太子已经穿过了朝堂，走到墀下向天子俯身下拜。

高高在上的天子扫了一眼鱼鱼臣工，一声嘲笑，下旨道：“去将皇太子请过来。”

靖宁二年底的这件惊天大案，就在天子含混的寂静中开端悄悄收煞。此中诸多情事，永成悬疑。

定权一愣，俄然伸手端起她下颌道：“本宫这一身背花端坐在大牢中，另有甚么可欢畅的事情？”阿宝略略偏了偏头，却没能躲得开他的把握，只得答道：“妾是瞧着殿下色彩和悦，胡乱猜想的，如果猜错了，是妾没有眼力。”定权细细打量她半晌，见她的目光始终躲避至一侧，撤回击轻叹道：“阿宝，你终是不肯和我说实话，那何必又定要跟过来？”

定权这天一变态态，一早醒来，便令阿宝端汤净面，又要重新整结发髻。初冬的凌晨，屋中尚未拢炭盆，又阴又冷。阿宝一觉睡起，昨晚被中好不轻易剥削起的一丝暖意已经荡然无存，呵了呵手指，又伸手摸摸定权身上，也是普通冰冷。定权笑问道：“但是冷得很？我归正这么躺着不能动，身上也早都僵了，反倒不感觉。”阿宝叹了口气，扶着他渐渐坐起，谨慎帮他穿好了衣服，见他举手昂首之间，仍在皱眉强忍着痛苦，一面帮他整结衣带，一面安慰道：“殿下的伤尚未收口，现在还是静养为佳，何必这般难堪身材？”定权咬牙笑道：“你等着看就是了给我穿上鞋，现在是甚么时候了？”阿宝看看窗外，答道：“这里头没日没夜的，安知到了甚么时候？外头还是黑着的，想是未交辰时吧，殿下坐着便是，又起来做甚么？”定权笑着坐回，道：“你现在说话，干脆就没上没下起来。”阿宝睨了他一眼，道：“这既不是讲理的处所，也不是讲礼的处所，妾有获咎，殿下宽恕吧。”定权一笑道：“虎落平阳被你欺，你过来坐。”用手悄悄叩了叩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