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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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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天泪人泪(2)[第1页/共3页]

定权不防她说得直白,也呆住了,半晌方和缓了神采,闭上眼睛淡淡一笑,道:“这可如何办,我竟然碰到一个死士人不畏死,何仍旧死惧之?”阿宝也笑了笑,不再说话,伸手搅了搅盆中浴汤,感觉稍凉,又回身添了些热水出来。

世人散尽,阿宝帮定权脱下湿透深衣,触手所及,只觉他身材冷得便如铁石铸就普通。待去卷他中衣裤脚,定权不由皱了皱眉,道:“慢些。”阿宝放轻了手脚,缓缓将他裤管卷起,见他两膝头上已是一片乌紫,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用手悄悄抚了一下,只觉他微微一颤,赶紧缩手,抬首问道:“疼吗?”定权笑道:“刚才还疼得短长,现在不知为何便不那么疼了。”阿宝轻哼了一声,从盆中先拧了一把热手巾,为他敷在膝上,又帮他撤除了中单,渐渐将他身材拭热,这才扶他进了浴盆。

阿宝不及梳头,仓促穿上衣服,也顾不上周循神采,直入定权寝室。她已稀有月未到此处,却还是熟谙,不待人带路,独自穿门过室,走到定权榻边,见他模样狼狈,不免吃惊,问道:“殿下这是如何了?”定权喝了两口热水,勉强舒了口气,道:“周总管已叮咛他们备汤去了,我这模样去不得浴室,就在阁中姑息吧,稍待请你奉侍我沐浴。”见她点了点头,一笑道,“此次如何不脸红了?”他这副模样,仍不忘和这狐媚女子调笑,周循心下大不觉得然,不好出口,只得斥责宫人道:“手脚都利索些,将浴桶抬出去。”

懿旨命陈谨去处皇太子传旨,但是并未言明几时去传,陈谨回到本身的值房吃过夜宵,直待雨停,方撑着把伞现身,走到定权面前,道:“殿下,陛下已经安寝了,叫殿下从速归去。陛下说让殿下不要焦急,必然是会定罪的,不必非得在彻夜。陛下还说,等陛下山陵崩了,再请殿下来扶灵。”定权冻得嘴唇青紫,耳畔已经嗡嗡乱响了半日,勉强定神,问道:“圣旨叫我回那边去?”陈谨道:“天然是回西苑了,臣叮嘱给殿下留着门的陛下可没有叫殿下回东宫。”他神情语气可爱,定权胸臆间一阵气血翻涌,直恨不得立即活剐了这个肮脏小人,咬牙怒骂了一句:“狗主子!”陈谨笑劝道:“殿下息怒,对身子不好。”又叮咛身边两个小内臣道,“殿下怕是走不得路了,你们背他出去吧。”小内臣从地上搀扶起定权,将他负在背上,伸手去勾他双腿。定权只觉膝上剧痛,忍不住嗟叹了一声,陈谨充耳不闻,催促道:“快去吧。”见三人去得远,随脚将地上金冠踢至一旁,轻声哼道:“你若没了这顶冠戴,只怕了局还不及我这个狗主子。”

与他亲熟以后,他偶尔会做这类无聊戏语,阿宝也已渐渐风俗,亦多有反唇相讥的时候。现在她却低头沉默好久,方道:“既然殿下戏言,妾也便随口乱谈了。妾长到这么大,将炎凉、颠破、温饱、冷眼、憎会、爱别,各种苦病之事,一一历遍。不幸又多读过两本书,生就些机巧心机,学费自煎,为人所用,落此樊笼,身不从己。所顾虑者,唯有母亲生养之恩,不敢自专,以是挣扎为生;此时妆金佩玉,食甘饮醪,只当作不测;他日赭衣裹体,三木加身,才视作本分。故此,妾心无所惧,更谈不上甚么浮名拖累的言语。”

阿宝不睬会他,从髻前拔下一只小小玉梳,接着帮他栉发。定权叹了口气,问道:“你既然不想来,又为甚么要到我这里来?”阿宝道:“我的母亲是他葬的,我姨母也在他府上。”定权道:“就为了这个,你就要帮他来谋本宫的这条性命吗?”阿宝惊奇道:“殿下何出此言?我……”定权道:“不必说甚么没有金簪银簪的话,你就是手中现下拿着白刃,我也不会惊骇。”回身看她一眼,道,“你晓得为甚么吗?”阿宝道:“妾手无缚鸡之力,怎敢行刺殿下?”定权拨了一下水,拉过她的手,笑道:“不是,我不惊骇,那是因为我们如许的人,杀人并不需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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