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璧瑕瓋(2)[第2页/共3页]
定权收回了手,没有再多问话,崛起一脚将阿宝蹬翻在地,转手夺过了身边内侍手中提着的马鞭,兜头便向阿宝狠狠击落。他近年来连骑马的时候都是少的,一条鞭子拿在手中,天然不善掌控,有很多都落了空,击打在了周遭的青石地上,但是鞭鞭着力,击在阿宝身上,便顿时衣裂血出。阿宝伸直着身子,既不呼喊求恕,也不稍作闪避。旁人皆看呆了,太子虽亦有暴戾的时候,但如本日这般失态倒是平素未见。周循等人回过神来,仓猝上前篡夺定权手中的鞭子,安慰道:“经验奴子的杂役,臣效力便可,殿下休要劳累到贵体。”定权似充耳不闻,提着鞭子,再度狠狠击落,或者心中烦躁,又偏了准头,便打在了身边一株梨树的树干上。那株梨树新植,今春头遭着花,已叫日前风雨打落了大半,现在干摇枝动,所剩无几的残花也翩翩坠落,便如一场好雪普通,驾着穆穆东风,翻飞而下,落得满地皆是。
他又变回了平常的那副神情,阿宝便不再说话,接着冷静给他栉发。忽见他鬓角似有几茎白发,初疑是灯下本身目炫,定睛一看,公然确切。他正值芳华,本不该早生华发,阿宝拔亦不是,留着又感觉甚是刺眼。定权发觉她手上犹疑,平平道:“既然瞥见了,就拔掉吧。”阿宝低声应道:“是。”这才拈着那白发,悄悄拔了下来,交到定权手中。定权顺手抛弃,问道:“你本年有多大年纪了?”阿宝答道:“妾十六岁。”定权微微一笑道:“小小年纪,能够如此,也算不轻易了。”阿宝奇特道:“殿下?”定权没有说话,想了半晌,俄然伸手去扯她衣衿。
他如此行动,阿宝闪身遁藏,一手仓猝护住了襟口。定权好笑道:“说你年纪小,又整天在胡乱想些甚么?过来,到这里来。”阿宝脸上一红,依言屈膝半跪在他面前。定权不耐烦道:“叫你转过身去。”一边翻开嫁妆,取出一只小小影青瓷盒,揭开盖子,倒是他前次剩下的半盒金创药膏。他伸手去扯阿宝的外衫,阿宝略一踌躇,也便任他拉了下来。定权用手指蘸着药膏,向她背上一道极深的鞭伤上涂去。不知是他手凉还是药凉,阿宝不由激灵灵打了个暗斗。他定然是感遭到了,却并没有停手,只是笑问:“疼不疼?”见她悄悄摇了点头,又笑道,“你必然在想,我又何必多此一问。”阿宝道:“妾不敢。”定权没有理睬她,自顾说了下去:“如何会不疼?我又不是不晓得。只是我总想着,终须得有人来问一声才好。比方前次,虽有良医珍药,可就是没有人问我一句,你疼不疼。”
太子再次有旨传唤她,已是五六日以后的夜晚。阿宝天然觉得还要接着询问,来人却将她径直引领至太子寝宫的暖阁中。她入室后才发明,室内亦只要太子一人。
他现在衣冠不整,只穿戴一袭红色中单,背对着她坐在铜镜前,蹙眉道:“罢了。”阿宝略一吃惊,才发明本身的身影完整倒映于镜面当中,便依言不再下拜,于他身后垂首站立。他看了半晌关于她的镜花水月,才以右手的指节悄悄叩了叩置于妆台一侧的梳子。镜中人和身先人一道,一前一后,顺服地越走越近,直至他感遭到本身的发簪被取下。这是她第一次触摸他的头发,映在灯光下,黑得泛出荧荧绿光,仿佛是方才洗过,拢在手指间,有着清冷而丝丝清楚的干净触感。犀角镶金的梳子滑过万缕青丝,她极力不使本身多做无益之想,这柄梳子还是畴前的梳子,但是握住梳子的那只手却变了无知之物老是比有知之人悠长,这颠扑不破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