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 潜流[第1页/共3页]
见大兄沉吟不语,庾怿便也敛息宁神,心内却不免猎奇。大兄向来克己律行,不处非分。往年晦日以后,固然还是初春冰冷,但却撤去房中炭火,不为浪费。如何本日有些非常,房中仍摆着一个炭盆?
王舒俄然腔调森然道:“海洲浮于碧波,离岸甚远,乃是王化以外,沈氏治此,其心叵测……”
“闲居修性,若能释去心中波皱,自是最好。”
略过此事,沉吟少量后,庾怿又说道:“日前我门下有报,南顿王迩来时往钟山游,依大兄来看,他是否有何潜谋?”
“她早已为人母,饮食小事,何必你我再牵怀。”
何充不作点评,持续垂首念叨:“途遇渤海流人,偶见日晒析盐土法,一行皆惊,引为大善。”
王导微微一笑,说道:“次道本为中书之掾,此时仍能来我家相报,已是可贵,何必穷究。”
比及何充告别分开,王舒望着他背影冷声道:“巧舌令色,鲜仁矣。太保因外亲而厚待此人,只怕他不能以此而勤于太保啊。”
王导闻言后,抬起手来,打断何充的话。何充当即便抽出一张纸质低劣的丹青,交由仆下呈上给王导。
王舒则是喜色勃然,往年他治京口,向来峻厉制止流民帅过江,敢有犯禁者,不吝兵器杀之。高平郗氏入朝后,多引流民帅内附,使得局势益发迷离,再不复先帝时之腐败,贰心内向来介怀于此。
庾怿听到这话却有些不测:“为何还要居长干?莫非京中有人要对士居倒霉?”
听到大兄这么说,庾怿才放心下来。之以是体味不到大兄思虑深意,是因为庾怿感觉他与沈充订交寒微危难之时,相互之间交谊深厚,并不因势位变迁而有转移。
吴兴一战使得江东震惊,但因事发仓促并无征象,是以详细的过程和细节直到现在才传到建康来。
“好了,有劳次道。”
另一侧的王舒低哼一声,仍为虞潭背弃之举而不能放心,沈充亦为王门背叛,这二人一丘之貉,走到一起也在道理当中。
建康城,扬州刺史官署中,中书侍郎何充何次道手捧一份卷宗,正襟端坐。在其上首乃是太保、司徒、扬州刺史王导,斜劈面则是卧病在家的安南将军、广州刺史王舒王处明。
王氏兄弟对这一节已经晓得,是以只是点头并不开口点评。
这类军国大事,何充不敢置喙,只是将剩下的部分一次读完:“沈士居早于海洲而治舟船,扬帆北上,与徐茂集军而攻嘉兴……”
“这些流民之部,本就不该令其过江!往者之论,今皆毁弃,若变成大乱,高平之罪深矣!”
“有这类事?稍后我会着人问究一下。”
庾亮笑一声,表示庾怿分食餐点,继而才又说道:“沈士居的路程,可曾知会于你?”
“除夕元日之际,沈士居子沈哲子集部曲北上,召会郡中义士,于苕溪之北共推虞公为盟主,一战而杀羯奴。”
王导感喟道:“泉陵公久病不睬军事,麾下不免动乱离心,这不是善兆啊!”
王舒侧首来往,神态倒是不屑:“形绘机器,不太小民猎奇粗鄙之物,实在有损观瞻!”
王导俄然开口,打断了王舒的话,继而对何充笑道:“晓得这些内幕,局势便开畅很多。归于中书后,次道可要将这些讯息再向元规胪陈一番。”
“这是应有之意,陛下本日已经嘱我。既然沈士居不日即至,叔预你与他夙来投机,那你便一同前去。到达以后,先居东长干,何时入城,我再遣人知会你一声。”庾亮点头道。
固然兄弟皆在台中任事,但中书与尚书泾渭清楚,庾怿久居台中,除了朝会以外,暗里很少偶然候与大兄坐谈,是以有些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