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满长安道(3)[第3页/共3页]
他瞧见了我。眼神一刻也不肯分开了,明显地盯着我瞧。我也迎视他,心想,这不知哪来的达官权贵到底要做甚么?
我愣愣站在那边。
生而克母。
我八岁始归汉宫。八岁回到君父身边。
我痴恋长安的雪。回身时小小的身子束困在漫天满眼的雪色里,那一天禀袂的景象,而后多少年,年年无计呈现在梦里。
他向我们走了过来。
原是这般。
我见过的君父,目光里只要大志与冷酷,他在他的丹陛之上淡淡睇我,是兄长拉我的手拜见君上,兄长说:“父皇,我们的思儿返来了。”
这半点也不似长安城叽叽喳喳爱瞧热烈的天子百姓了。
他质疑地向阿娘与嬷嬷:“……思……思儿?”
满朝是悦喜之色。
“为何……?”他的瞳人晶晶亮,睫毛好长呀,厚重的雪色淡淡阖着,将他的一双眼睛润得更黑、更亮。
我想挣开,他咽了泪:“思儿……”然后,头发不竭被他小小的手磨蹭,他竟然难过地哽咽了:“思儿,你都长这么大了!”
东宫太子忿忿不平,道:“君父,儿臣将思儿接了返来,您……不欢愉么?儿臣请旨,将思儿接入东宫,与儿臣一同习学,望陛下准。”
阿娘不敢向之前那样随口同我说话,她仍跪着,动也不敢动,只说:“二丫,称‘兄长’——”
我有些不风俗。正筹算瞅个空当,钻溜出去找二毛玩呢,嬷嬷仿佛摸准了我的心机,抬头看我,我对上嬷嬷惨白浮泛的眼神,竟有些不忍了。那眼睛里,还闪着汪汪的泪呢!
阿娘悄悄捅了捅我:“公主,谢陛下隆恩呀……”我一愣,却被太子哥哥阻了返来,他膝行数步,面丹陛磕长头:“父皇,宜春/宫地点乃上林苑,距掖庭甚远,父皇少去行猎,如此,难道不生长叙父女嫡亲?”
那是敬武的命。
他不是不肯为我争,是不敢。一面是天子,一面是臣,明说不肯东宫“为臣”,古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又岂可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