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满长安道（2）[第2页/共3页]

“这么多年，逐放在外，过得挺好，既不肯见了，此时又何必再展转？丫丫长得可好，丫丫在内里长很多好――那鬼处所，索了丫丫生娘的命，也要二丫不能活么……”

我说：“小姑奶奶不奇怪，小姑奶奶不要甚么劳什子‘兄长’，我只要二毛！”

仿佛运气在那一瞬收势。

“是呀――”阿娘长叹一声。

“阿娘，咱不走了，丫丫喜好这里！”

兄长长我三岁。

我一下从凳儿上跳起来，悄悄摸摸阿娘的脸：“阿娘，你别难过，今后丫丫再不干好事啦。……也不带二毛干。”

“我们要走？昨儿瞧见你和嬷嬷清算了行李――”

嬷嬷已经放下盛米水的缸，呆愣愣木鸡似的站着，眼睛里竟亮闪闪地泛着光……阿娘立在廊下，一动不动地瞅门外，仿佛那边有甚么东西，将她的目光给胶着了。

“阿娘……”我困了。

“来不及了丫丫……”阿娘的声音低的要听不见了。我抱着她，阿娘在摸我的头：“好丫丫，你走的时候便不是你的志愿，现在回不归去，天然也不能如你意。……等着罢，他们总会来接你，我们……要‘回家’啦。”

我杵在那边，像被甚么固住了，不肯排闼出来。

他生在君父龙潜时，而我生于本始三年，当时，天子已入归汉宫，我生是天命皇女，而后命途舛难，竟是违了命格。初见东宫，是在元康三年的夏季，那一年，我八岁，他十一。

嬷嬷和乳娘在说甚么呢？我怎一句也听不懂？

执戟羽林郎将为我家守了一夜的门，瞧热烈的百姓退了又来，蹲守宅门外，乌泱泱跟栖树上的鸦子似的。二毛大抵也在，但我看不见他。我想出去，“黑面神”把我挡了返来，阿娘在廊下喊我：“丫丫，莫冲撞了这些守把式的，他们拿着汉家的薪俸，也不轻易。”

阿娘抽泣着，肩膀在起伏。

我扒着门口探一会儿，便觉无趣了。只想排闼出来，抱抱阿娘，在嬷嬷的怀里撒娇，奉告她们，丫丫不怕内里的执戟黑面神，丫丫讨厌他们，要把他们赶走。

她在与阿娘说话：“……东宫来了么？甚么时候……去谒建章？”

俄然，石头墩子杵着不动的守门郎官簌簌放下戟，打弯了腿，划一整跪下来……

但是阿娘又在哭――

“亏是东宫长大啦，不然，那主儿能想起我们二丫？多好的娃娃，嫩白嫩白的，可俏，君上便这么瞧不上。”

“我们哪儿也不去，我们去你娘住过的处所。”

就像之前无数次反复过的行动那样。

也是我的。

“这一天早是来，晚也是来，东宫长大了，是他执意要将丫丫接归去，为这，君上愤怒不知几次数……丫丫归去后，君上不疼不宠，日子怕是不好过。”

“别浑说，”艾嬷嬷阻了阿娘，“她是去好处所，去她来时的处所。可总算要归去啦！八年了，八年了……东宫都长大了。”

“乖丫子，明儿有人来接，我们家去。”

阿娘不说话。

堂屋里有烛光，亮堂堂的。另有细碎的人声――我想排闼，喊嬷嬷饿了，叫嬷嬷去弄吃的。

阿娘一撇头，还是没理我，眼睛却红红的。

我吸溜着冻伤的鼻子：“阿娘，你揍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