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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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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1)[第2页/共3页]

隔了几重宫门,怒喜无常的帝王,怕是早已忘了当初勾指金屋的信誉。“愿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已是隔世的风景。

阿沅因是笑道:“倒想起表姐小时候,皮得猴儿似的,整日见六合爬树逮蝉,馆陶姑姑领着一众宫人跟在前面跑溜,急的甚么似的,直喊叫:‘阿娇,莫要摔了!’”她捉起小扇,靠近了阿娇给她扇凉:“真是甚么样的主子,管束甚么样的内侍!姐姐且瞧外头树上卖力粘蝉的小侍们,爬上趴下的,技艺多活泛!真叫人一眼就瞧透是阿娇姐姐管束出来的!”

阿娇收了身,见她臊得没法儿,便不再笑她,只问:“你甚么时候起辇回府?我这地儿没甚么好的,只是冷,大暑的天里,避暑最合适。只问问这永巷八大宫,秀士美人夫人,哪个有我这儿冷?”阿娇笑了起来,又拿本身的身份轻浮:“……她们啊,都没我福分,君王恩泽稠密,见天儿地热,哪像我这儿,撂了冰块不打扇子,只浸在这三伏天里,也还是冷……”

翁主窦沅当时已许了亲,逢遭家变,为父带孝三年,那桩婚事,刚才担搁下来。现在孝期将过,婚事又被提及案前,窦太皇太后心疼这位怜质甥女,宣晋谒长乐宫,趁着还能坐起,非常操心这门婚事,这几年来,太皇太后身子大不愈,撑着一口气要熬过魏其侯孝期,将甥女窦沅风风景光打发。

院里蝉粘得差未几了,内侍猴儿似的爬上趴下,窒闷的氛围中仿佛被蒸干了水分,连这蝉鸣的声音也是脱水普通地凝固,四周寂寂。

“甚么劳什子‘娘娘’,”美妇人将她按下,清清一笑,“废后陈氏。”

这四字从阿娇口中吐出,浅浅落拓之音如玉珠落盘。她微微扶额,眼中竟全无悲戚,却吓得奉养的几名宫人赶急捂了扇子,齐刷刷跪了一地。

阿沅见她愣愣地直盯着长廊外的金丝雀笼看,便笑道:“那鸟儿羽毛真艳,真都雅。”

“阿母天然不好,”阿娇低头,似在自言自语,“母亲一世好强,有我这么个没本事的女儿,母亲如何能好?”

窦沅一时发楞,心想,本身只是夸那雀儿毛色都雅,并没有赞她的皇后表姐呀,阿娇又如何会说出“谬赞”的话?正恍神间,却听阿娇长长叹了口气:“我可不就是那雀儿么?”

雀鸟儿扑棱棱窜起,牵着金丝笼的链子收回一串叮叮铛铛的响声。

阿娇见她提起昔日的事来,也不由笑了起来。

“上回谒长乐宫,拜见太皇太后去,可巧撞见馆陶姑姑也在,我看她内心但是不快的,”窦沅想了想,只能挑最不叫民气酸的话来讲,她可不能在陈娇皇前面前细说馆陶大长公主是如何在她这个宗亲后辈面前抹泪痛哭的,因是说道,“太皇太后也疼得紧,因说:‘是彻儿发胡涂,这性子改不了,拧得跟先皇一个模型刻出来的,过些日子,他想明白了,天然要给我们娇娇发落个好去处的……’,馆陶姑姑也说,做不做皇后不算得甚么,只要阿娇能好,就是发落个‘夫人’,她也一万个谢隆恩!”

这时门外长廊下吊着的那金丝笼哐哐铛铛响了起来,金链子上拴着那对雀鸟儿却似受了惊似的,扑棱着翅膀窜起来,窜到高顶时,天然又被金链子牵回,直扯得框子来回摆动不止。那鸟儿“叽叽喳喳”叫着,羽毛根儿还渗着血,直落的满地都是。倒是个不知进退的,今儿不知发了甚么狂,摒着气儿直窜起又撞金笼子,那声音在闷热的氛围中来回逡巡,把这层喧闹扯出了个大洞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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