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页/共3页]
且世之所谓贤者,贞信之行也。所谓智者,奥妙之言也。奥妙之言,上智之所难知也。今为世人法,而以上智之所难知,则民无从识之矣。故荆布不饱者不务梁肉,短褐不完者不待文绣。夫治世之事,急者不得,则缓者非所务也。今所治之政,官方之事,佳耦所明知者不消,而慕上知之论,则其于治反矣。故奥妙之言,非民务也。若夫贤能贞信之行者,必将贵不欺之士。不欺之士者,亦无不欺之术也。布衣相与交,无丰富以相利,无威势以相惧也。故求不欺之士,古人主处制人之势,有一国之厚,重赏严诛,得操其柄,以修明术之所烛,虽有田常、子罕之臣,不敢欺也,奚待于不欺之士?今贞信之士不盈于十,而境内之官以百数,必任贞信之士,则人不敷官,人不敷官则治者寡而乱者众矣。故明主之道,一法而不求智,固术而不慕信,故法不败,而羣官无奸滑矣。
五蠹
上古之世,群众少而禽兽众,群众不堪禽兽虫蛇,有贤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羣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民食果蓏蜯蛤,腥躁恶臭,而伤害腹胃,民多疾病,有贤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躁,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近古之世,桀、纣暴动,而汤、武挞伐。今有构木钻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为鲧、禹笑矣。有决渎于殷周之世者,必为汤、武笑矣。但是今有美尧、舜、汤、武、禹之道于当今之世者,必为新圣笑矣。是以贤人不期修古,在扶世急也。犯警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宋人有种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触株,折颈而死,因释其耒而守株,冀复得兔,兔不成复得,而身为宋国笑。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