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1页/共4页]
或问曰:辩安生乎?对曰:生于上之不明也。问者曰:上之不明因生辩也何哉?对曰:明主之国,令者言最贵者也,法者事最适者也。言无二贵,法不两适,故言行而不轨于法律者必禁。若其没法律而能够接诈应变生利揣事者,上必采其言而责实在,言当则有大利,不当则有重罪,是以愚者惧罪而不敢言,智者无以讼,此以是无辩之故也。乱世射不然,主上有令而民以文学非之,官府有法民以私行矫之,人主顾渐其法律,而尊学者之智行,此世之以是多文学也。夫言行者,以服从为之的壳者也。夫砥砺杀矢而以妄发,其端何尝不中秋毫也,但是不成谓善射者,无常仪的也。设五寸之的,引十步之远,非羿、逢蒙不能必中者,有常也。故有常则羿、逢蒙以五寸的为巧、无常则以妄发当中秋毫为拙。今听言观行,不以公用为之的壳,言虽至察,行虽至坚,则妄发之说也。是以乱世之听言也,以难知为察,以博文为辩。其观行也,以离羣为贤,以犯上为抗。人主者说辩察之言,尊贤抗之行,故夫作神通之人,立弃取之行,别辞争之论,而莫为之正。是以儒服带剑者众,而耕战之士寡。坚白无厚之词翰,而宪令之法息。故曰上不明则辩生焉。
堂谿公谓韩子曰:臣闻服礼推让,全之术也。修行退智,遂之道也。今先生立神通、设度数,臣窃觉得危于身而殆于驱。何故效之?所闻先王术曰:楚不消吴起而削乱,秦行商君而强大,二子之言已当矣,但是吴起分割而商君车裂者,不逢世遇主之患也。逢遇不成必也,患祸不成斥也,夫舍乎全遂之道而肆乎危殆之行,窃为先生无取焉。韩子曰:臣明先生之言矣。夫治天下之柄,齐民萌之度,甚未易处也。然以是废先王之教二而行贱臣之所取者,窃觉得立神通,设度数,以是利民萌,便众庶之道也。故不惮乱主闇上之患祸,而必思以齐民萌之资利者,仁智之行也。惮乱主间上之患祸,而避乎灭亡之害,知明而不见民萌之资夫利身者,贪鄙之为也。臣不忍向贪鄙之为,不敢伤仁智之行。先王有幸臣之意,然有大伤臣之实。
问者曰:申不害、公孙鞅,此二家之言孰急于国?应之曰:是不成程也。人不食旬日则死,大寒之隆不衣亦死。谓之衣食孰急于人,则是不成一无也,皆摄生之具也。今申不害言术,而公孙鞅为法。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8实,操杀生之柄,课羣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执也。法者,宪令着于官府,科罚必于民气,赏存乎慎法,而罚加乎奸令者也,此臣之所师也。君无术则弊于上,臣没法例乱于下,此不成一无,皆帝王之具也。
应慎子曰:飞龙乘云,腾蛇游雾,吾不以龙蛇为不托于云雾之势也。固然,夫择贤而兼任势,足觉得治乎?则吾未得见也。夫有云雾之势,而能乘游之者,龙蛇之材美之也。今云盛而演弗能乘也,雾酿而蛆不能游也,夫有盛云醴雾之势而不能乘游者,螾螘之材薄也。今桀、纣南面而王天下,以天子之威为之云雾,而天下不兔乎大乱者,桀、纣之材薄也。且其人以尧之势以治天下也,其势何故异桀之势,乱天下者也。夫势者,非能必使贤者用己,而不肖者不消己也,贤者用之则天下治,不肖者用之则天下乱。人之情性,贤者寡而不肖者众,而以威势之利济乱世之不肖人,财是以势乱天下者多矣,以势治天下者寡矣。夫势者,便治而利乱者也,故周书曰:毋为虎傅翼,将飞入邑,择人而食之。夫乘不肖人于势,是为虎傅翼也。桀、纣为高台深池以尽民力,为炮烙以伤民性,桀、纣得成四行者,南面之威为之翼也。使桀、纣为匹夫,未始行一而身在刑戮矣。势者,养虎狼之心而成暴#1乱之事者也,此天下之大患也。势之于治乱,本末有位也,而语专言势之足以治天下者,则其智之所至者浅矣。夫良马固车,使臧获御之则为人笑,王良御之而日取千里。车马非异也,或至乎千里,或为人笑,则巧拙相去远矣。今以国位为车,以势为马,以号令为辔,以科罚为鞭筴,使尧、舜御之则天下治,桀、纣御之则天下乱,则贤不肖相去远矣。夫欲追速致远,不知任王良,欲进利除害,不知任贤达,此则不知类之患也。夫尧、舜亦治民之王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