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月满西楼(四)[第1页/共3页]
“宣文一十二年,四支叛逆之军以“废齐王而代为王”为号,举兵直击圣京,亦是令尊的手笔?”萧辕神情稍稍整肃,眉尾轻凝的问道。
“那宣文一十七年,令尊进献培养牡丹的海上方呢?”
邵长韫神采安然,挑眉说道:“此事不属连环计,那是家父分外送给圣上的大礼。”
欲知厥后事如何,且听后文细述。
邵长韫凝眉深思了很久,面上凝起了一股如有若无地阴云,沉吟说道:“王爷可晓得家父出身?”
“前尘已过,长韫兄又何必再提。”萧辕面上神采微凝,安抚道。“何况父王早已下旨诛杀反成余孽,所剩残众,亦不过是些蜉蝣蚱蜢之辈,不敷为惧。只要长韫兄心向大成、永不生变,我大成王朝必可保你安然无虞。小小余孽,又何必长韫兄烦忧。”
“长韫兄……”萧辕不知邵长韫面上为何暴露这般神情,不由轻唤一声。
“恰是。”
至此,萧辕面上疑色方才尽数散去,他抬手端起茶盏,饮下彻夜第一口清茶,笑道:“比起这碧螺春来,本王倒是更爱那普洱。”
“大齐末年,政治昏聩,民愤澎湃。父王被迫举兵叛逆,意欲取齐六世而代为王。而令尊此前便入朝拜相,若依你而言,这二者之间想是有所关联。”萧辕按下心中的澎湃波澜,将贰心中头一宗的迷惑说出。
萧辕闻言倒是一愣,邵长韫所求之事倒是他未曾料及的。手握如此首要的筹马,所求之事却简朴至此。又思及邵家善谋、犹善长谋一事,萧辕不由沉默不语,神采似凝固了普通。
“邵老国公原为大齐黄阁,于宣文一十八年间弃暗投明,大开城门以迎新帝。恰是以举,叛逆雄师未失一兵一卒便颠覆齐六世统治,得以建立新朝。父王感念其功劳,不因其为前朝遗臣而另行待之。于大建立国以后,便下诏册封邵老为定国公。”
明言人共语,本不消说破。
“王爷所猜不假。”邵长韫点头默许,追思说道,“当年,圣上未履其约,未曾替家父正名。家父心灰意凉,谎称玉玺被盗,这才未将原该上献的玉玺呈上。不料这一留,便是三十余载。”
“只是不知从何提及。”
“鄙人亦不是贪婪之人。只求来日我邵氏一族有难之时,王爷能替吾族美言两句。到时,自有人将玉玺拱手奉上。”邵长韫勾唇轻笑,月白风轻。
“欲治沉疴,药指导之。一计将成,必将有引。若不是皇命难违、祸及性命,世人又怎会破釜沉舟,决死一搏呢。”邵长韫迎目视之,面上神采断交而又森冷,隐于袖间的双手业已然有了些许颤抖。
“令尊机谋之术可通六合,不是号称一人可敌十万军吗?既是令尊的运营,那为何宣文一十三年,数支叛逆之军被齐六世弹压殆尽。”萧辕轻声哼道,言语间已异化了轻微猜忌。
纵使萧辕各式长袖善舞,精于机谋,事事谨慎、到处留意,躲藏藏匿胸中野心,以谋皇权。但直至今时,萧辕方才参悟,何为真正的帝王机谋。谋于世人未察时,计定局终无人知。他本身于通天策画之前,也不过一个懵懂小儿矣。
“皆是……铺路罢了。”邵长韫神采似有飘忽,调子却安稳似泰山压顶,“数支叛逆之军兵败而亡,齐六世便会以为叛逆之军不堪一击,从而放下戒心,此为第一好处也。其二,而后几年,齐军交战各地,追缴流寇,更是在必然程度上减弱了齐军兵力。纵使而后开战,圣上所率之军的胜算亦远胜之前。”
“是啊,邵老下的一步好棋。”萧辕面色一怔,长叹一声。固然邵长韫未曾明言示之,但萧辕业已从其言语间晓得了此计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