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十字相邀[第2页/共2页]

秋玉蹲身施礼，轻声说道：“夫人正歪在里间榻上，爷但是要盥洗？”

“看你睡得好，才未曾扰你。”邵长韫神思一动，方才回转过来，笑道：“听外间丫头说，本日院中非常热烈。”

当月，定国公邵文叔因旧疾复发，寿终究圣京。出殡当日，一架轻轮马车趁着黑漆夜色，停驻于京郊皇觉寺的庙门以外。

萧帝于此年玄夏季月之时，亲率勋臣贵戚、懦夫精兵赴京郊打猎。彼时，北风肃杀，雨雪飘飘，冰霜惨烈。

沈辛夷眸色郁郁，极其无法地嗔了邵长韫一眼，缓缓说道：“子牧自小从未离了我们身边，此次随驾伴龙，去了这般久，怎不让民气忧。”

内里只一张素白小笺，恭楷写道：“跏趺居蒲团，扫径邀襜帷。”仅书十字之言，一无昂首，二无落款。邵长韫缓缓阖目，捻笺向红烛，任其泯于烟尘中。

谢姓世人以家训有言“鸾凤同类不成相语，嫡子袭爵之制不成乱也”为由，皆死力劝止。谢嵩大怒，开宗祠焚香告祖，改立家训。

邵长韫系了腰间束带，回顾搭言道：“听你一说，倒觉有些饿了，外间可有甚么吃食？”

沈辛夷轻嗐一声，抚掌笑道：“真真胡涂了，既无酒气，又那里需传醒酒汤来。”

沈辛夷正恍忽间，忽感觉榻前似有黑影闲逛。挣扎起了身子，便见邵长韫正坐在榻边，神采郁郁，双目微饧，昏黄不知归处。

言：谢氏一族世代袭爵，此系天恩圣德。当立贤德之人，不该以伯仲叔季之长幼挨次相阻。为保我大成王朝六条约寿，拱卫皇权之固。凡谢氏后辈，未袭其爵者，皆降为百姓，且永久不得再入圣京。

“我瞧今儿天好，便叫她们来聚聚。免得子姜整日缩在本身院里，没得憋坏了。”

一段旧事，暗刃层出，环环相扣，局局相接。要知此中细由，且听后文细述。

邵长韫那里不知沈辛夷之意，抬手替她笼了微乱的鬓角，笑道：“本年夏季苦长，圣上最耐不得暑热，自是押后了回京之期。依我看，你是想子牧那孩子了吧。”

此训一出，谢永安一脉再无翻身之望。同年，谢嵩以本身年老老病为由，上书离任襄国公一爵，爵位由庶子谢永忠秉承。

邵长韫仰起肥胖的侧颜，幽幽长叹一声，堕入深思当中。

邵长韫唇角轻颤了两下，才堆起一丝清浅的笑意，缓缓说道：“愿如其名。”

“那里就这么从速儿。”邵长韫笑道：“待子牧成了家，将来兰桂齐芳之时，可有得你忙。”

邵长韫闻言，眉间倏然一凛，他凝睇着沈辛夷唇角灿然笑意，终是不忍说破。

沈辛夷瞄了眼天气，为莫非：“这个时候，怕是只要夙起备下的点心，我且去小厨房瞧瞧。”言罢，掀帘自去了。

彼时合法夏季将尽之时，夜里已有了些微凉意。

“早备下了，恐凉了，正在耳房炉子上温着呢。”秋玉挑了帘笼，立在门槛外，并不进到屋里。

一场浩浩然冬狩之行，咿咿呀呀开了戏，正至酣时，却凄凄然难结束。好一似群鸟杀尽良弓藏，剑影刀光局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