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花开解语[第1页/共2页]

街巷幽幽，黯黑如墨。邵长韫轻敛了大氅，将子期罩于其间，一起松缰撒马，缓缓徐行。

邵长韫捧了茶盏，将破庙当中所生诸事一一细述，才淡淡说道：“若不是他因子期一时分神，我俩又怎能满身而退。”

子期掩下眸中水痕，黯然一笑，极力打趣道：“海棠虽无香，花开仍解语。”

张靖垂首默立，言辞悔怨道：“是老奴失策。”

“这出偷换计，运营之周到，不是随便就能考虑出来的。马车起行时候，车队所经街巷，两车相换机会，包含玉芙蓉拦路之举。这一桩桩一件件，也不是一时便能安排妥当的。”邵长韫面色沉郁，直视张靖说道。“且当时，又有两架形制不异的马车，而这马车造价不菲。陈启不过一个小小奴婢，那里有银钱去寻一架如此附近的马车来。”

“玉芙蓉游街之路，与我们车队刚好相冲而行。”张靖抚须思考，沉吟道，“难不成她便是幕后之人？可我们与她未曾有过牵涉，她又图些甚么？”

“深居内宅妇，难知海上潮。子期，我不想你母亲担忧。”邵长韫腔调涩然道。

“均是照爷的叮咛办的。”张靖恭敬回说，神采稍转凝重，沉声说道。“那罗亿是萧帝的眼线，爷就如许除了他，萧帝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张靖正待开口，便听得门外轻击两声。张靖几步上前开了房门，便见一个漂亮小子立于门外。张靖回顾笑道：“您瞧，这回话的来了。”

“你且去吧。”邵长韫翻身上马，将子期抱在怀里，又叮嘱道：“张叔，过会我在书房相候。”

“哎呦，也不晓得顾恤下老奴这身子骨儿。”张靖咳喘了两下，凑趣道：“好不易扫清了，这又来添堵。”

“罗亿当时既是在此相阻，定然是萧帝所下密令。”邵长韫轻叩棋盘，嘲笑道，“我们已知罗亿身份之事，萧帝尚不晓得。行此举，只是变相相告萧帝，我这做臣下的，未曾窥出他安插耳目之举。如此呈报，只怕更得萧帝之心。”

“圣京划四城而居，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南城所居皆是平头百姓，衣食尚且无靠，又怎会有多余的银钱去寻花问柳。一个竟日浪迹于北城的妓娼，在南城游街，必将会引得世人围观，梗阻街巷。”邵长韫深舒了一口浊气，缓缓说道。“花楼游街，一为财，二为名。可在这南城当中，二者皆无。如此观之，这玉芙蓉所图为何？”

张靖正踱步盘桓于门前，恰见一人一马远远而来。遂急行两步，赶快迎了上去。却只见邵长韫一人坐于顿时，不由骇然道：“二女人呢？”

“不是他死，便是子期身亡，我别无挑选。”邵长韫轻手落下一子，苦笑道，“还多亏了他部下包涵，要不凭我这肥胖身子骨，说不得还要搭上两人。”

待张靖回了话，回至前院书房之时，邵长韫茶已两盏，设棋相候。

邵长韫不答反问道：“当时我打马拜别后，玉芙蓉有何异动？”

两人沉默走了几子，邵长韫悠悠开口道：“那两人但是从破庙返来了。”

“爷这是将计就计。”张靖指尖黑子倏然落下，抚须笑道。

邵子期夙来聪明，心念一转，便知邵长韫此举为何，点头应下，轻声道：“孩儿晓得了。”

“恩，事情可措置好了？”邵长韫随便问道。

张靖点头应下，又传了个手脚敏捷的婆子，将邵子期轻手接过，送回内宅。

“却之不恭。”张靖敛袖上前，自拣了黑子落于棋盘之上。

邵长韫微微摇首，轻挑了身上大氅，子期正熟睡其间。邵长韫唇勾怜意，柔声道：“先同夫人告个信，免得她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