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章 心惑时[第2页/共2页]
她把书渐渐阖上,朝窗外看去,夜色迷蒙,明日是元宵节,游廊罩棚下已提早挂了八九盏荷花灯,风一吹,红穗子摇来晃去的荡。
至于旁的,早已与病笃时堪破。
小庭深院,一个男人披着石青刻丝鹤氅,静看那女子倚树而靠,胸前血渍班驳,亦如满桠红梅赤焰喷霞。
神思昏沉沉的,一时竟不知来处。怔了会才觉,她正坐在临窗大炕上,腿儿缩在青莲色团花锦被里取暖,面前横设黄花梨炕桌,一本半新不旧的《孟子》翻了大半,洇黄的纸张湿了一片,是睡意昏黄时滴嗒下的口水。
舜钰暗叹口气,不知秦砚昭何故如许玩弄她,此时他俩还未曾会面,亦无宿世里那些解不开的仇怨。
穿堂处种了松柏,有个石彻的四方小池,浮了层薄冰,隐见红鲤摆尾,一只猫儿弓背蹲池沿垂涎。
等她两月前赴京进秦府探亲,秦仲惊跌在椅上,五年不见,田家的九儿女人已成束发冠巾的男儿郎模样。
回身顷刻,她敛笑肃面,这位小爷是二夫人mm家的哥儿,进京欲入国子监就学,不过是个外姓的贫亲戚,哪需她如许的大丫头亲身来一趟呢。
因是元宵节,秦老太爷命在正厅中摆十来桌酒菜,定了剧团,各房一应需求到,吃宴听戏,观灯猜谜,图个团聚热烈。
大舜仰天在郊野抽泣呼告,实因他又痛恨又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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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世那些糟心的已好久未曾入梦,不知怎的今又俄然萦回。舜钰只觉口舌枯燥,叫了几声肖嬷嬷,未曾有人承诺,正要下炕,却听帘子响动,出去一个丫环,去倒了松针茶捧上。
竟是又回到田家被满门抄斩那日。舜钰回绝随秦仲回秦府藏匿,而是发起去肃州寻冯司吏,冯司吏与田父是存亡至好,亦是秦仲的连襟。
校尉面如死灰的应诺,转眼已退入暗影深处。
直至一阵卷地北风刮过,红笼中的星火微颤摇摆几下,终是灭了!
可她却悲鸣着再次重见天日,那就把自已一腔痛恨及思念皆放弃吧。
遂问她:“肖嬷嬷去哪了?方才听着院里咚一声响。”柳梅淡笑说:“是在外仕进有大半年的昭三爷回府,石板路滑,小厮抬箱不慎摔了。二夫人驰念,等不及明日,刚特来瞧他,肖嬷嬷被叫去跟前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