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章 心惑时[第1页/共2页]
穿堂处种了松柏,有个石彻的四方小池,浮了层薄冰,隐见红鲤摆尾,一只猫儿弓背蹲池沿垂涎。
几个丫头正在扫雪,舜钰看了会,再收回视野盯着丁香色绣竹棉帘发楞,畴昔已快半个时候,报传的丫头只让她等着。
竟是又回到田家被满门抄斩那日。舜钰回绝随秦仲回秦府藏匿,而是发起去肃州寻冯司吏,冯司吏与田父是存亡至好,亦是秦仲的连襟。
冯舜钰蓦得展开眼,手还下认识地抚着腹。
“自回锦衣府领罚!从而后勿让我再见到你。”淡淡的打断,语气甚比常日里听去更暖和些。
神思昏沉沉的,一时竟不知来处。怔了会才觉,她正坐在临窗大炕上,腿儿缩在青莲色团花锦被里取暖,面前横设黄花梨炕桌,一本半新不旧的《孟子》翻了大半,洇黄的纸张湿了一片,是睡意昏黄时滴嗒下的口水。
“沈大人,皇后娘娘腹中已怀胎三月.....!”一着鹅帽飞鱼服的锦衣校尉低声禀报。
她把书渐渐阖上,朝窗外看去,夜色迷蒙,明日是元宵节,游廊罩棚下已提早挂了八九盏荷花灯,风一吹,红穗子摇来晃去的荡。
至于旁的,早已与病笃时堪破。
舜钰暗叹口气,不知秦砚昭何故如许玩弄她,此时他俩还未曾会面,亦无宿世里那些解不开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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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这副姿色,肖嬷嬷神情突得一冷,舜钰无所谓的回身,沿游廊朝外走,昨同秦仲说好,由他引领着去吃元宵宴的,时候已有些担搁,秦老太爷是个呆板严明的脾气,只怕会心生不喜。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无人再敢上前打搅,男人眸中浓墨深凝,独自沉默不语的望着那女子,雪愈发大了,落得他一肩苍茫。
前一世那些糟心的已好久未曾入梦,不知怎的今又俄然萦回。舜钰只觉口舌枯燥,叫了几声肖嬷嬷,未曾有人承诺,正要下炕,却听帘子响动,出去一个丫环,去倒了松针茶捧上。
她不该哭的,或许就随她们去了。
舜钰接过茶碗吃两口,见她穿戴橘黄洒花袄,上面梨斑白裙子,杨柳细腰,鹅蛋脸儿,乌鬓簪着枚点翠钗子,有些用心的打扮过了,是认得的,秦家嫡子秦砚昭身边大丫环,名唤柳梅。
肖嬷嬷看看她神采,低声安慰道:“昭三爷昨半夜才回,又同夫人闲话久些,寅时方困下,不如过会再来问安也好。”
舜钰抿紧了唇,跺跺发僵的双脚,有些踌躇,却见帘子一动,柳梅端着铜盆出来泼水,见着她只笑道:“三爷还要睡觉呢,只叫你不必等了。”
田家历朝为官,世代忠烈,反遭谗谄至满门抄斩,宿世她碍着女儿身,又因情所困查而不获。
小庭深院,一个男人披着石青刻丝鹤氅,静看那女子倚树而靠,胸前血渍班驳,亦如满桠红梅赤焰喷霞。
当今但是大分歧了!此生她唯能做的,便是让沉冤昭雪,还田氏一族明净之誉。
因是元宵节,秦老太爷命在正厅中摆十来桌酒菜,定了剧团,各房一应需求到,吃宴听戏,观灯猜谜,图个团聚热烈。
一缕冷风顺槅窗缝透出去,她寻件衣裳披上,撑着腮重将《孟子》顺手翻了一页,恰是看到万章问曰:“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
校尉神情大变,半膝跪下:“老夫人带着夫人突但是至,命尔等退下.......。”
一早,舜钰带着肖嬷嬷候在秦砚昭房前。他是外戚,又寄住在秦砚昭院内西配房中,于情于礼仆人回了,她也该来问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