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编狄髻惴惴剪青丝[第2页/共4页]
“……不如,小的再去求求他?”妇人局促浑厚地拿着油腻的围裙擦手,“只是,周成说,外头人传闻我们家有钱宴客,就闹着来索债。万一那天索债的撞上延家的人……”
如此悄悄点头,进了自家院子里瞧着甄氏回房,推测她要取了沈著带返来的衣裳头面给凤氏,唯恐甄氏局促,就不再跟她,只回了前面抱厦里,本要在前屋后的阴凉处乘凉,偏那边的一片薄荷已经长荒了,没有个可落脚的地,就回房在窗下坐着,取出那头发理顺,闻见发丝上有一股清爽香气,又见那发丝公然油亮过人、顺滑非常,心道谁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折在沈家这败落户手上了。将发丝分红股,眼睛望向床上纱帐以打量现在打络子的伎俩。瞥见墙上挂着一幅已经发潮了的画卷,画卷上画着一个山中烹茶的老道,瞅着那羽士头上小小的一个鬏子,想起沈老夫人头发委实未几,端庄地梳起来就跟这羽士头上的小鬏儿一样,且这两日,确切未曾见她戴过甚么发饰。
如此瞅着在龙汤里搓起手臂上污垢的沈幕、沈著,待要笑,又强忍下,托着下巴跟如是向外去,才出了院门,远远地瞧见凤氏、甄氏不对劲地站在一个妇人面前,待要走开,就听凤氏镇静地问:“汇贤雅叙的掌勺不肯来帮手?”
“女人,你瞧。”双桥将两只手兜着,往如此面前一送,本来是一把铜钱。
凤氏踌躇着,好半天赋心下一横地说:“明儿个,周立室的来二夫人跟前取吧,先将借主理理了,如不足钱,给老夫人赎了花钿,就给你们散月钱。”
“这是谁家的事理?我们家眼看揭不开锅,还要顾着他们家的脸面?”如此怒极反笑。
凤氏蹙眉说:“还是先还债吧,俗话说,无债一身轻,借主各处都是,才是真的没底气。”
先是沈著、后是胡氏,是谁必然要她穿戴这些分歧她身份的华贵东西?
甄氏一叹,“你这小女人家都想获得的事,我跟你大伯母岂会想不到?最后两年,我跟你大伯母一心复兴家业,也兴头着要将那偌大的园子清算了。谁知,头一茬晒干的玫瑰花瓣还没送到茶叶铺子,那姓黎的就跑去延家挑衅唇舌。延家的夫人们急赶着打发人来怒斥,只说我们弄那些噜苏事,没得丢了他们山东巡抚家老夫人的脸面。”
“我也该回房做针线了。”如是说。
如此虽会做几道菜,也不敢拿大,只冷静站在甄氏身后。
甄氏难过地望着墙根底下冒出的一片刺儿菜,仿佛在回想多久没人拔去这巷子里的野草了,“那姓黎的,就是方才大夫人说的汇贤雅叙的店主!真是个刻毒到了骨子里的小人,早不要走,晚不要走,偏赶在老太爷升棺的时候闹着要走。大老爷、二老爷那会子年青气盛,见他要走,就发话说情愿走的毫不强留,算了月钱走就是了。谁知一家子下人都赶着要去姓黎的在外头买的宅子里为奴做婢!只给我们沈家留下一堆烂账。这就罢了,等大老爷开端为一家的谋生烦心时,才瞧见园子里的姚黄魏紫、赵粉豆绿乃至奇怪些的薜荔藤萝、芷兰杜若,十足没了踪迹。”
双桥笑道:“是女人的月钱,我的交给双路收着了。夫人说,留给女人买点心用;夫人还说,紧着要紧的债先还了,余下的钱就给女人们一人裁一身新衣裳做两双新鞋。”当着如此的面,将铜钱摆在小杌子上,蹲在杌子前数了一数,“一共两百个。”
凤氏洗了脸后,赶不及去上胭脂,对着如是手里的昏黄靶镜子一照,见面色虽有些怠倦,却也不是见不得人,筹措道:“斑斓、金锁、快意,另有双泓、双桥、双路,从速地喝一口龙汤,跟着我去厨房那忙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