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管家短见奶娘撒泼[第1页/共3页]
彼时待字闺中,她虽和顺内疚,却不乏自傲。二八韶华,绣着嫁衣、积累嫁奁时,对婚后的郎情妾意也多有神驰。
“这树,瞧着有一百多岁了吧?”如此抬头去瞧那没枝条后,耸峙在草木葱茏的花圃中分外高耸的香樟树。
胡氏搂着香樟枝干说:“那可不,这但是老老老太爷亲手种下的!香樟木在我们北边本就罕见,如许大的,更是希少。若皇上来了,莫非瞧不见这最最显眼的东西?既然瞧见了,定会猎奇问起,得知是老老老太爷种下的,不定如何感慨……皇上一感慨,我们沈家的好日子就来了!”
她上辈子,四岁缠足,养得裙下双湾与弓足无大小之分,颀长纤直,羡煞身边姊妹。且自幼在父兄熏陶下,研习国粹,虽不敢枉称才女,但也能应景地引经据典扯谈两句。
“行,大老爷就在这花圃里呢。”周成对着胡氏重重地呸了一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汗,歪着嘴冲胡氏一笑,就向一片种着高大柏树的假山上走。
公然,捧着水烟壶过来的大老爷沈知行,阴沉着一张容长面孔抖着山羊髯毛,一只脚踏进亭子,就嫌弃地对着香樟树下的胡氏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养下人养出祖宗来了?你骂谁胡涂愧对祖宗?”
“这井水清澈得很,一定比那米汤差。”如此待胡氏给她擦了脸,涂了香膏,向外走时,瞅见身上的橘黄衣衫,虽不喜也不动声色。
“要那泰安二婵娟的名头,有甚么好?”如此细心地穿上罗袜,虽那罗袜上宽裕地拿着绣花挡住了一个补丁,但再套上绣花鞋,还是衬得双足纤巧小巧。
“老奶奶又要多管甚么闲事?”双桥瞧见胡氏跑掉了一只鞋,捂着嘴要笑,又不敢笑。
“别当我不晓得,大老爷在花圃里转悠,打得是将成材的樟树、柏树,都砍了卖了的主张。”胡氏擦了一把老泪,撒泼地搂住香樟树枝干,“有我在一日,老爷就休想那么混闹!”
满大街踩着纤巧高跟鞋、烫着卷发的女子,未曾受过一分缠足的苦头,步态摇摆袅娜,便与她不相高低;关门闭户后,留着童花头的小姑,三两句话间漫不经心肠捎带出一个英文单词,彰显得才学、见地,就远在她之上。
如此快步跟上,脚尖落在嶙峋的山石台阶上,只觉别致得很,似是走一步路也是可贵的享用,“大老爷,胡奶奶话虽不入耳,但倒是那么个理。大老爷只说囊中羞怯,不知情,才砍木,半途听家中老仆提起此树是谁亲手所栽,才幡然觉悟,前来认下不孝的罪名。老爷如此畴昔,不动声色地忆起老老老太爷的功劳谈到祖辈跟皇家的友情,再说到我们家的困顿上。这会子恰是统统人给皇上歌功颂德的时候,皇上不传闻我们家的事就罢了,若传闻,一准会怜恤我们这功劳以后。”
“我就瞧瞧哪个敢!”胡氏攀在香樟树上,寸步不让。
沈知行咕噜咕噜地抽着水烟,放下水烟壶,嗔道:“你一个豆蔻韶华的女人家,生性烂漫,不免会想当然。你嘴里的根底,都是老皇历了。皇家若还顾念着我们老老老太爷的功劳,我们家能落魄到卖树给女人凑行头的境地?现在各家来催债,何况这树砍都砍了,还留着光秃秃的枝干做甚么?就连你祖母带着你两个姐姐去见娘娘,那都是承了你姑祖母的情呢。”
“净水下杂面,你吃我瞥见!”双路丢下一句,见胡氏一只巴掌要扇过来,将双桥往胡氏身上一推,跳开两步,啐道:“从没传闻过花魁有花了脸的,等见了外人再说!”
“你这老……”沈知行重重地放下指向胡氏的手指,面对着如此,对胡氏说:“娘娘的犒赏来了,不带着女人去老夫人那瞧,来这做甚么?细心晒黑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