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下）[第2页/共3页]

命妇回得官来，见皇上尚未安息，怜措之情顿生。清冷殿前，此时秋花秋草正非常繁庞。皇上带着四五个女官佯装抚玩。那四五个女官都脾气温雅，和皇上静悄悄地闲谈消遣。近些光阴，皇上心境稍宁，迟早披览帐恨歌》画册。这是畴前宇多天皇命画工绘制的，内有闻名墨客伊势和贯之的和歌及汉诗。皇上平常议论，也多是此类话题。此时皇上瞥见命妇回宫，便仓猝扣问铜壶娘家的情状。命妇便将此行见闻悄悄奏告。皇上细读太君答信，但见书中写道：“辱承锦注，诚惶诚恐，愧无置身之地。拜读温谕，悲感并聚，乃诚意迷目炫。

命妇从正殿南面下得车来，太君一见宫中来人，禁不住又悲从中来，哀哀切切，一时不能言语，好半天赋哽咽道：“妾身命苦，现在落得孤身一人枉活人间。今势呈上的眷爱，风霜当中，驾临豪门，教老身感愧有加！”说罢，泪如雨下。命妇答道：“前几日典诗来此，回宫复奏皇上，提及这里的情状，悲伤惨目，真叫人肛肠欲断。我本笨拙无知之人，本日来此，也感到非常悲戚！”她略一迟疑，传旨道：“皇上说：‘换衣之死原只道是做梦，一向神魂倒置。厥后虽稍安宁，但仍痛苦不堪。真不知何故解忧啊！是以欲清太君悄悄来宫中一行，不知可否？又常常顾虑细姨子，不幸他年幼便丧母别父，在哀号中度日，朝晨日携其来此。’万岁爷说这番话时，声气断续，忍泪吞声，只因恐旁人笑其胆小吧，教人看了，实在令人难当。是以未及他把话说完，我便早早退出了。”说罢，即呈上皇上手书。太君说道：“老身整天以泪洗面，泪流过量，乃至两眼昏花，承蒙皇上踢此御函，面前顿添光亮。”便拜读圣旨：

皇上看现《长恨歌》画卷，感觉杨贵妃于画中的面貌固然悦人，即便是名家手笔，但终觉笔力有限，少了生趣。诗中描画贵妃的面庞和眉毛如“太液芙蓉未央柳”，这比方当然得当，唐时的装束也非常素净文雅。但一想起铜壶换衣的娇媚和顺，就感觉任何花鸟的色彩与声音都减色了。之前朝夕厮守，共吟“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技’”之诗句，还立下盟誓。现在统统都化作了水月梦花。此时合法风啸虫鸣、万物伤秋，无不令人哀思。而弘徽殿女御久不参谒帝居，却在此深夜时分赏玩月色，奏起丝竹管弦来。皇上听了，甚为不快，只感觉声声刺耳。皇上身边的殿上人和女官们，深察皇上苦衷，听到这吹打之声，也都极其生厌。这弘徽殿女御本来刻毒之至，全然不顾及皇上苦衷，是以故作此举。此时月已西坠，皇上即景口占道：

“夜风进冷露，深宫泪沾襟。遥遥荒话草，蓦地倍孤零。”太君未及读完，已是泣不成声。缓缓道：“妾身老朽，轻易人间是因命当刻苦。现在面对松树，已惭愧难当；何况九重宫门，岂有颜瞻仰？屡蒙皇恩，各式安抚，真不知何故表达老身感激之情。但臣妾本身，不便冒昧入宫。只是暗自感到：小皇子固然年齿尚幼，但不知缘何资质非常聪明，迩来整天驰念父皇，急欲进宫。此实在是人间至情，深可为人嘉悯。这事望代为启奏。妾身命薄，居此荒落之地尚可，但是小皇子，实在委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