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张敖与鲁元公主（九）[第2页/共4页]

他仿佛方才做完了一套导引，方收了行动，缓缓站定，长身玉立，沉凝着气味。

工夫荏苒，世事情迁。

“现在冬寒已尽，气候正暖润，阿父他身子也比前一阵好了很多，现下日日夙起都要做上一遍导引呢。”父亲一贯体弱多恙，克日里病况见好，张不疑说到这儿仿佛连面上的笑容都敞亮了很多。

从那天起，刘乐老是频繁地做同一个梦--梦里，她的丈夫张敖还是十六七岁模样，站在汉虎帐中的校场之上，铁胄银甲，一身劲装，然后满挽了手中的长弓，锋芒闪动的羽箭离了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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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汉皇刘邦一贯宠嬖面貌绝美的戚夫人及其子快意，近十年间圣眷不衰。终究，在戚夫人多次御前哭闹后，天子决定行废立之事。

短短一年后，汉皇刘邦自东垣归京，又路过赵地，再次驻陛赵王宫。

“阿叔向来洞彻世情，明智如此。”刘乐不由忆起当年大汉建国之初，群臣御前争功，而独居功至伟的张子房辞了汉王三万户的封赏，只求了一个不起眼的留侯，惹世人纷繁笑谑的景象。

而此次储位之争中，为太子刘盈计画策划的留侯张良，可谓居功至伟。

听旨之时，刘乐身子仿佛都僵了片时――上一回，他已经那般屈膝哑忍，她的父皇还是步步紧逼，如此相迫么？

“笃--”那箭射中的却不是草靶，而是她的父亲――汉皇刘邦，一箭封喉，然后是殷红的赤色漫天弥开……

天然晓得这话大不敬，但他说罢也只像幼时那样顽童普通奸刁地吐了吐舌头。

“这山涧的野茶虽比不得蜀地的贡茶醇香浓烈，但自有一份清冽寒香，入口回甘。”他缓缓抿了口茶水，微微阖了眼，歆享道。

“世上本无真正的安逸，不过是张良本身躲懒罢了。”他闻谈笑了笑，语声暖和，神采淡然，抬手向她表示亭中的坐席。

然后，面庞秀郁的少年有些不美意义地摸摸头，略略撇过了脸，道“我，我得从速去备本日的功课了，实在，方才去迎姊姊本不是我的差事，但我俩儿实在好久未见了，阿疑非常顾虑你。”

次年，贯高的仇家晓得了此事，告密于御前，刘邦大怒，命令拘系赵王张敖、丞相贯高档人，以囚车押送至长安。

刘乐闻言，笑道：“每返来阿叔这儿，总能蹭些好茶。临风自弈，竹叶烹茶，修道之人，都似阿叔这般安逸安闲么？”

赵国的两位丞相--贯高、赵午二人已是六旬年纪，皆是昔日跟随先赵王张耳多年的老臣，性子忠耿豪烈，见汉皇刘邦如此作为，心中怒不成遏。

“这么多年了，阿乐还是这般和睦幼弟，心肠良善呢。”张良轻声一叹，眸光里带了些感慨。

三年后，初夏，京都长安。

刘乐会心，二人到了尚风亭中，在香莆叶织成的茵席上相对跽坐下来。茵席居中是一张素致的蕉叶纹乌漆几，几上置着一整套筠竹所制的茶具。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喽啰烹。

“啊！”她又一回自梦魇中被惊醒，推枕而起，已然汗湿重衣。

待坐定后，张良便挽了广袖，抬盏斟茶，姿势娴雅而安闲。清澈里透着一泓浅碧的茶汤缓缓斟入竹盏中，泠泠有致的水声，仿佛活动着婉转的韵律，携着寒冽冷郁的茶香，莫名地清心涤神。

引刘乐去见父亲的一起上，十三岁的少年，几近是喋喋不休地向昔日密切无间的大姐姐抱怨着本身的诸多烦恼事――自父亲封了留侯，一家定居长安起，本身每日的功课便比之前重了数倍不止，阿父对他们兄弟的确峻厉得刻薄。就说前日，幼弟辟疆只因贪玩早上温书时打了顿儿，便被关在书房一日一夜，今早才放出来呢……不幸辟疆他上月才满了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