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张敖与鲁元公主（九）[第1页/共4页]

“陛下他……他要赵美人侍寝！”

而整整两个时候的宴席，她一向惶惑不安地坐在寝室中的蒲席上，目光几近眨也不眨地呆凝在桧木漆案上那尊青铜箭漏的刻度上……水一点一滴地自小孔漏下，浮箭上的刻度缓缓上升……终究，又过了一更。

“非是明智，唯惜命尔。”张良依是神采温静，垂眸看着盏中茶水，轻声道。

而戚夫人，暮年舞婢出身，寒微已极，背后并无半点依恃，心机手腕更算不得高超，她所倚仗的――从始至终，也不过是阿谁大了她近四十岁的男人的几分爱好罢了。

“莫论如何，姊姊必然照顾好本身。”

这小我，十数年如一日的安闲自如……莫论如何的景象，仿佛都未曾见他皱过眉头。

“多少连你也学会这般客气了？”刘乐一身最简朴不过的青襦素裙，绾了单螺髻，面貌仿佛更婉秀清丽了几分，眸子的笑意暖和而逼真“看来，张家阿叔这几年果然是费了些心力教诲的。”

刘乐绕过一道菁茂的碧翠竹蓠，行过了复道的白石虹桥，便看到了尚风亭畔那抹素色的人影。

从那天起，刘乐老是频繁地做同一个梦--梦里，她的丈夫张敖还是十六七岁模样，站在汉虎帐中的校场之上，铁胄银甲，一身劲装，然后满挽了手中的长弓，锋芒闪动的羽箭离了弦--

※※※※※※※※※※※※

两年前，天子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快意。满朝文武纷繁反对，群臣谏争，是以未能成事。

待坐定后，张良便挽了广袖，抬盏斟茶，姿势娴雅而安闲。清澈里透着一泓浅碧的茶汤缓缓斟入竹盏中，泠泠有致的水声，仿佛活动着婉转的韵律，携着寒冽冷郁的茶香，莫名地清心涤神。

少年神情夸大地大吐苦水，的确是苦不堪言……明显在旁人眼里，留侯张子房乃是一朝文武中最最温文温暖不过的人物，但天晓得自家阿父平日里管束他们这两个亲子，是有多严苛！

她悄悄听着他讲，悄悄回想着往昔的点滴，眼里的笑意暖而恍忽……实在，有舐犊心切的父亲诱掖教诲是多么令人欣羡之事，今后，他总会明白的。

刘乐闻言，笑道：“每返来阿叔这儿，总能蹭些好茶。临风自弈，竹叶烹茶，修道之人，都似阿叔这般安逸安闲么？”

赵国的两位丞相--贯高、赵午二人已是六旬年纪，皆是昔日跟随先赵王张耳多年的老臣，性子忠耿豪烈，见汉皇刘邦如此作为，心中怒不成遏。

“这山涧的野茶虽比不得蜀地的贡茶醇香浓烈，但自有一份清冽寒香，入口回甘。”他缓缓抿了口茶水，微微阖了眼，歆享道。

刘乐也不打搅，只立在一旁悄悄看着。

“公主，公主，不好了--”侍婢霜序几近是一起疾奔着进了室中，喘着粗气跪在了她面前。

“公主到临，不疑未能远迎，万请涵容。”侯府简素的青铜铺首大门缓缓翻开，前来的迎客的少年约是十二三岁年纪，一袭朴净的湖青色直裾，端倪秀郁，依罕见几分乃父的影子。

“实在，阿乐本日来是向阿叔伸谢的。”她抬眼，神采慎重而诚心。

“阿乐来得可巧，恰我克日方才得了几钱蜀地山涧的野茶。”半晌后，那描述散逸的父老转过了身来，见到她，神采暖和道。

刘乐闻言，也抬盏饮了茗茶，入口以后，不由心下赞叹……果然高香清冽，滋味甘爽。

但汉皇刘邦一贯宠嬖面貌绝美的戚夫人及其子快意，近十年间圣眷不衰。终究，在戚夫人多次御前哭闹后，天子决定行废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