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项羽与虞姬(三)[第1页/共3页]
他们项氏一族,封于西楚,世代为将,祖父、父亲为昏聩的楚怀王尽忠效死,枉送了性命也就罢了,现在,连一个乡野出身的放牛小子也要他们叔侄三叩九拜,奉他为主!
“两年前,赢政东游会稽时,我曾见过一回。”顿了片时后,项羽将手中的云纹漆耳杯缓缓置到结案几上,神采微凝,似是在追思甚么。
而那厢的项羽,闻言倒是一时怔住――即便先前早已晓得他的阿虞是如何的心机剔透。但现在,这般洞明深辟的谈吐,自一个十四岁少女口中道出,还是不免令人讶异。
――同他项籍,这一点又何其类似?
“将军,她――”忠耿的裨将死死盯着将军身边这个莫大的累坠,然后,又更焦灼地将目光移向了自家将军。
朝生暮死,无声无息,纤细寒微得如同这人间任何一个命如草芥的百姓。
阴湿的瑟瑟冷风中,她听到他的声音,刚毅有力地透到一层裘衣传了过来。
“阿虞,你怕么?”项羽目视火线,眸光冷凝。
“范公所谋之策,将军不附和么?”她的神采有些迷惑。
心中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只是,委实有些憋气!
“现在,阿谁黄毛小儿已经在来城阳的路上了。”青年唇角略微倨傲地一撇,神采间多少不屑。
胡亥年幼,朝政由赵高一手把持。而仅仅一年以后,这个“指鹿为马”、肆意弄权的寺人,就借着傀儡天子秦二世之手,一纸制书,将丞相李斯腰斩于闹市,且祸及子孙,满门诛连。
秦二世二年,玄月末,夜。
那样一个心胸抱负,志存高远的人--如何甘心?
说着,她抬眸,睫羽微微扑闪了下,一双眸子清湛湛地看过来:“将军觉得,若他当初留在了上蔡郡,一辈子当个庸碌卑贱的小吏,便当真能此生安乐么?”
“三十多年君臣相得,也算不易,只给赵高一番话便哄得背了主――当真是民气易变。”
他方才皱着的眉头瞬时便舒了开来,眸子里不由带了笑意:“阿虞呵,了解一载,你向来便是这般知心体贴,顾虑全面。”
“但是上月方才来府上的那位范公?”她目光与他相触,问。
“此人胸有丘壑,数十年间算无遗策,竟等闲受了赵高勾引,背弃旧主,终究死在了阿谁寺人手里……倒是不测得很。”项羽的神采已然沉定,只微轩了眉头,似是感喟,又似是迷惑。
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说着,他抬了头,焦心的目光几近仇恨地瞪眼向将军身侧,阿谁半裹在绵厚貂裘中的薄弱少女――
“阿虞向来剔透。”他看着面前稚气仍未褪尽的少女,语气不掩赞叹,一双黑亮熠然的眸子里带了笑意。
而那厢,少女垂眸而笑,喝酒的间隙,微微低了睫,对着微微闲逛的酒盏清波中的本身影子,神采间一丝恍忽――
“将军,唯今之计,您轻骑突围,或许――尚能挣得一线朝气!”一身铁胄白甲的年青的裨将以头触地,声音透着镔铁似的断交与刚毅“部属率人留下,卖力断后!”
室中略略静了片时。
临刑之前,对宗子李由怆然悲叹道:“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那范老头儿说,现在陈王身故,部卒离心,恰是收拢人马最好的机会。但这就得师出驰名,名正而后言顺。以是,他让叔父从乡间野里找到了楚怀王的一个孙儿,筹算扶他做新任楚王。”微微顿了片时,他接着说道。
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这是赢政、李斯、项羽三人第一次也是独一的一次会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