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页/共3页]

“唱歌？”楚北捷深思很久，轻问，“唱甚么？”

“她唱：故嗜兵，方成盛名；故盛名，方不厌诈……”

隔了好久，才听到感喟，“我本该杀了她的。她骗我，欺我，毒我亲侄，天下有谁比她更该杀？”

“你可记得，你曾发誓毫不伤我家人？”

“她在哭吗？”

楚北捷不是刽子手，他剑下包涵，没有取她性命。

楚淡然刚跨出东厢，身后便传来楚北捷降落迟缓的哼唱，“故豪杰，方有才子……”气味悠长，余音回荡，像怀想一幅已弃入烈火中的名画。

通衢凹凸不平，马车颠簸，一步一步，离畴昔渐远。

寂静的车队中多了一道沉默纤细的身影。

娉婷听出楚北捷话中恨意，挤出一丝苦笑，“我明白的。王爷说的，娉婷都明白，既然王爷找到娉婷，娉婷避无可避，干脆性命也交由王爷发落。”

楚北捷连问旬日，连叹十天。楚淡然不由想起陈观止，这当初为娉婷看病的老名医，想必也记得镇北王曾为娉婷女人久病不愈而发的雷霆大怒。

娉婷不惊不惧，灵巧地站在面前，就像第一次跪倒在他面前，唱“才子豪杰，兵不厌诈”。眼眸还是会说话般晶莹透辟，流光四逸。

而毒药，出自她的手。

“我记得。”

楚北捷也不是小人，饭食衣裳定时送来，虽不丰厚富丽，但也不刻薄。

车轮仿佛碰到石头，蓦地颠了一下，楚北捷均匀的呼吸被打断了，坐直身子，俄然如有所觉，喝道：“泊车。”

自来到山庄，楚淡然就陪着这两人坐困愁城。现在被楚北捷通俗的眼看着，肝胆俱震，垂手低头，不敢说一个字。

楚北捷的目光一刻不离娉婷浅浅的笑容，沉声道：“我发觉了。”

楚北捷发红的眼睛瞪着，犹不解恨，抽出吊挂在墙上的宝剑，挥剑劈斩，直把此琴当用心中最恨之人。

翻开车帘，身躯突然剧震。

不过是浅显山庄一座，沉默寡言隐士数名。

楚北捷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娉婷，答我几个题目。”

“我记得的。”楚北捷点头。

楚北捷定定看着熟谙的葱白小手，近在面前，伸手可触。

只是，这西厢中，至今空荡荡。

娉婷的眼睛斑斓如初，“王爷忘了我们的誓词？”

楚淡然跟从楚北捷多年，晓得这位王爷面上越平平，实在内心越积着阴鸷，见他多日哑忍不发，心中实在担忧。现在楚北捷动气毁琴，他却松了一口气，也不作声，在一旁看着凤桐古琴在楚北捷部下被劈成碎片。

楚北捷黑眸深处动了动，却半晌没吭声。

他只是未曾想过，这也是一双翻云覆雨的手。

很久，楚北捷停动手中挥动的宝剑，神采已趋安静，回身将宝剑插回剑鞘，脸上添了一丝令民气悸的冷冽，指着一地碎木叮咛，“你将这琴屑，给她送畴昔。”

楚北捷发明，本来心和握剑的手，并不是永久符合。

“我另有最后一个题目。”楚北捷顿了顿，凛然道，“你自知必死，为何置大石于路上，轰动我的车驾？”

“最毒……真是妇民气？”

黄尘大道上并没有留下一具尸身。

除了攻城时的对峙和少数人顽抗外，死伤未几。并且以后即有王令下达，命官员厚加抚恤。

楚淡然不敢怠慢，命人扫起碎木，用布裹成一包，亲身送了畴昔。

万金难求的古琴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你下去吧。”

“是。”娉婷纹丝不动，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