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尼苏达州，赫明福德县，1940―1943年[第3页/共4页]

“我的确不敢信赖我找到你了。”他一遍又一各处奉告我，而我也难以置信。仿佛在我的昔日当中，有一段重获了重生，与它一起醒来的是我曾苦苦压抑的统统感受：落空太多的哀恸，无人可诉的哀恸，把统统藏在内心的哀恸。但“德国仔”就在一旁见证，他晓得我是谁。我不必戴上假面具。

他用的是些风行歌曲里的习语和报上的诗，我写给他的信也差未几一样俗套。我倒是对着信笺苦苦深思，只待鸿雁传情，可惜只想得出一样的词语，一样的词序，只好盼着字词背后的密意能让整封信变得字字珠玑。我爱你。我驰念你。谨慎。重视安然。

礼拜六凌晨，我们起床的时候会比我一小我时迟一些。商店到十点钟才开门，“德国仔”也用不着非去那里。我在厨房里煮好咖啡，把两只热气腾腾的马克杯端回床上，我们在温和的晨光中一起待上好几个小时。非常渴盼再加上得遂情意，我的确如在云端，盼着触碰他那暖和的肌肤，感受肌肤之下的筋腱与肌肉，它们噗噗脉动，活力勃勃。我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在他的膝盖窝里，他弓起家子贴着我，呼吸轻拂我的脖子，手指抚过我的表面。我从未有过这类感受：久久回不过神，懒洋洋，慢悠悠，恍恍忽惚，心神不定，只顾当下。

他把发丝从我的脸上扒开，用手指抚摩着我的下巴表面，说道：“有了你，我在那里都会感觉幸运。”

几个礼拜后，莉莉到店里来看望我，她的眼圈泛红，泪水濡湿了脸颊。“理查德明天乘船解缆了，我乃至不晓得他去了那里。他们只给了他一个编了号的邮寄地点，让人看不出一点眉目。”她一边用皱巴巴的赤手帕捂着脸哭，一边说，“我还以为这场蠢兮兮的仗该打完了呢。为甚么我的未婚夫必然要去兵戈？”我抱住她，她紧搂着我的肩头不放。

“或许吧，我不晓得。”

固然他就爱说这类话，我却信赖是实话。这段情让我俄然多了一双慧眼，因而我心知，我本身的父母在一起时从未感觉幸运，或许不管如何也永久不会幸运。

中承平洋。缅甸。中国。这些不过是地球仪上的一个个名字。我取出店里出售的一张天下舆图（舆图被紧紧地卷好收在立式卷轴里），在柜台上摊开，用手指掠过邻远洋岸线的都会仰光，掠过更加往北、更加深色的山区曼德勒。我已经对他前去欧洲做好了筹办，即便远至俄罗斯或西伯利亚。但中承平洋？那也太远了，远在地球的另一头，我的确设想不出来。我去了图书馆，朝桌上堆了一摞书，地理书、远东汗青、观光日记。我体味到缅甸是东南亚最大的国度，毗邻印度、中国和暹罗。该国位于季风区，本地地区整年降雨量约为两百英寸，而这些地区的均匀温度靠近华氏90度，边疆线的三分之一是海岸线。作家乔治・奥威尔出版过一本名叫《缅甸光阴》的小说，还写过几篇报告本地糊口的漫笔。读着这些作品，我感受缅甸离明尼苏达州远得不得了。

“大多数男人但愿本身的老婆守在家里。”

我们决定在赫明福德安家，好让我运营商店。我们会在离尼尔森家几个街区的小街上租个小屋，楼下有四间房，楼上一间房。可巧赫明福德黉舍要雇个音乐教员（或许尼尔森先生也帮了点忙，他能够在扶轮社集会上跟校长提了几句）。“德国仔”没有抛弃明尼阿波利斯大饭店里的周末演出，礼拜五礼拜六早晨我就陪他同去，在旅店里吃晚餐，同时听他吹奏。到了礼拜天，他则在路德会恩情堂弹奏管风琴，代替本来阿谁死活不肯动脚的风琴手――那位风琴手听了人们的奉劝，感觉是时候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