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东陵盗案[第3页/共9页]
富老公见他们不言语,又道:“请两位放心,老夫绝无歹意。只因这铜磬干系严峻,牵涉到一件极其骇人听闻的大事,不得不请两位帮手参详参详。”说到“干系严峻”四字时,富老公整小我变得特别狞厉,四字咬得极重。
药慎行这才认识此事有多严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一伙人一日不就逮,东陵一日不安。倘若满清皇陵真被盗掘,那可真的是有民国以来古玩界第一件惊天动地的重案,只怕举都城要为之震惊。
口中说是闲散人,可他下巴微微抬起,带着淡淡的矜持劲儿。一听他这名字,两人都是一惊。在北京,这个毓字可大有讲究。当年康熙定下端方,爱新觉罗家的近支宗室按字排辈,定了胤、弘、永三个字,到乾隆又添了绵、奕、载三个字,道光再添溥、毓、恒三字。满人风俗有姓不消,再加上民国初年怕人抨击,以是宗室后辈都不提爱新觉罗,而以本辈的字名自称。
这都民国了,他还是一副王公贵族的气度,张口杜口都是我大清,腰上还扎着黄带子。这黄带子是前清皇族嫡派的标记,他到了民都城不肯摘下来,辫子也不剪。
他望着远去的卡车,又把两根指头搭在扳指上,细细摩挲,不知在想些甚么。
丫环引着他们穿过天井,进到客堂。一出来,两人顷刻觉得回到宣统年间了。除了两个落地电灯罩,屋里安插与前清贝勒府完整一样。他们各自坐定,丫环奉了两杯清茶和两碟小点心。药慎行拿起茶碗,风俗性地看了一眼,禁不住“啧”了一声。这是珐琅游鱼瓷,瓷面浮着一层光釉,倒进茶去,茶水一晃,能够模糊看到鱼在茶中游。这瓷具年代不远,但倒是宫里的御制佳构,搁到市道上,一套如许的茶具能换回两间瓦房。
他揣着这些心机,和药慎行各自被带到一间客房,相互安息,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不会,不会。”毓方偷偷递畴昔一串珍珠手链,差人也不客气,抓了搁在怀里,又看向富老公。富老公瞋目以对,部下两个护院做势要拔枪,不料那差人拔得更快,“唰”地抬枪对准毓方脑门,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要造反?你们真当这北都城里没国法了么?”
他声音不大,却震得房梁嗡嗡直响,言语诛心,药慎行面上挂不住,沉着脸道:“说得冠冕堂皇,别觉得我不晓得。你在清华学的阿谁甚么劳什子考古,还不就是把挖坟换个好词儿么?你阿谁教员李济,不也是到处乱挖么?”
“宗室不是有专门护陵的人么?”药慎行问。
这琉璃厂本是都城一等一的古玩集散地,常日里雅客极多。现在战乱一起,琉璃厂的热烈大不如前。各个铺子前头人还是很多,可大多是面色惶然急着卖东西变洋钱的,繁华闲人没几个。这是捡漏的好时节,可如果光收不出,古玩商们也要忧愁。电线杆上的乌鸦嘎嘎一叫,透出热烈中的丝丝萧索。
刘一鸣坐在副驾,耳朵听着两人说话从后窗传过来,心想这个付贵,就是许一城说的在差人厅的朋友吧。
说到这里,他双目出现血丝,重重一拍桌子,铜磬差点摔在地上,幸亏被富老公伸手接住。这老头老态龙钟,接东西的行动却迅捷如电。
药慎行不觉得然:“日本人情愿来拿就拿,情愿买就买,于我们又没甚么丧失,做买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