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第3页/共3页]
“谢谦之,我们现在,真像父皇与母后啊。”靖安轻笑了声,眼底模糊有了水光,她曾经那么恋慕的父皇与母后,嘴里的蜜饯在舌尖化出淡淡的甜。
震惊于先生毫不粉饰的不屑与冷酷。
“谢谦之”靖安抬首,视野里他的面庞越来越恍惚,渐渐合上了眼睛,“我睡了。”
她抬首,却瞥见他鬓已星星,白得刺目。
老者拱拱手,低头无法道:“老朽无能。”
露水带着夜的寒凉在凌晨滴落,卫逸闻声门吱呀一声翻开,先生站在熹微的晨光里,神采恍惚,而一贯挺直的后背竟有些佝偻了。
如果他没走错那一步,如果他没那么偏执,而她也没那么绝烈。或许日复一日的光阴会油滑他们的棱角,或许他会发明他早已情深如许,当时他们白发如新,倾盖仍旧,生同衾死同**,人间最夸姣最可贵的事情莫过于,你爱我的时候我也刚好爱着你。
他忍不住叫来言叔扣问先生的身材状况,言叔却只是冷静红了眼睛,摇点头。
谢谦之记得,那日他握的她手生疼,但终究也只能罢休了。
她的手那么冰冷,指尖轻颤,每一声呼吸都显得痛苦而吃力。
终究只剩他们俩了,谢谦之倚在床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双手交缠揽着她的肩膀,下巴悄悄蹭着她的发璇。也只要此时,阿羲才会乖乖让他抱着。烛火昏昏,晃得他眼睛都疼了。谢谦之垂下头,触及她颈间脉搏的温热,水渍一点点浸湿她月红色的寝衣,浓厚成一片化不开的云翳。
卫逸心中模糊有了不祥的预感,强做无事道:“先生只当是去散散心,您要保重身材,长公主也不但愿看到您如许。”
阿羲在他怀里没了声气,笑意宁静,她最后唤了他声“谦之”,她说:
“阿羲,你我,毕竟成了两不相干的人。”
“谦之,这么多年若没有你,我恐怕早撑不下去了。”
“谢谦之”靖安缓了口气,却还是压不住声音里的哽咽,“你老了。”
靖安长公主去了。
那年初雪,阿羲笑容如花,他尚幼年,白雪落乌鬓,就此白头也好。
他们就如许磕磕绊绊走过了这么多年,如何看,都是一件很不成思议的事情。
不是没吵过,不是没针锋相对过,他们深知相互的把柄与缺点,也曾经刺痛到鲜血淋漓。只是他终究学会了悔怨与让步,刺痛她,远比被刺痛更痛,在谢谦之深知这一点以后,他在阿羲面前就再没了胜算。
许是午后的阳光太暖,她的神采竟是那般温软,语气舒缓:“是啊,应当会的吧。”
“阿羲,累了就睡吧,你放心、放心的睡吧。”我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