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1页/共4页]
一沽酒时候畴昔,刘城墙踱步屏风外探头探脑地大声喊道:“轻柔好了么?”见无人应对,竟觉得符宫娃趁机逃脱,遂猛地翻开屏风,却又忽地屏息止住,哆颤抖嗦,一幅冲犯了神灵的模样。定睛一看,符宫娃已将那红色绢布撕成五十等间碎条,双膝跪于池边白玉妆台前念念有词,正虔心祷告。
符宫娃迫不及待地下至池底,跻身北道,靠近前去,细心察观。神珠体大,不容合抱,径约三尺,基底入泥。色若蓝魂,来往有云,体表温润,光亮如新。旁立玉碑,楷书刻文,一颂一谶,符画应题。谶语云:慧星渡银河,繁华缀龙眼。东宾归远来,六六齐升仙。颂曰:晴柔尚好欲尤奢,艮止未止化为泽。衫衣破补金丝啮,河起波澜吟洞歌。符示:
芊娘答曰:“此乃粘连体,‘承平万岁’语出诗家王仲初‘每遍舞头分两向,承平万岁字当中。’摩写唐宫旧事。‘天子万岁’则出于高祖明惠天子‘天子万岁朝元日,五色云车架六车。’因两人重名,且辞句相叠,故戏而连缀。后由当今圣上亲笔手书,令刻亭柱,敕名‘万岁亭’,岂可肆意破坏?”
“咕噜--咕噜--咕噜”暴躁之世轰然与之隔断,统统明智与感情跟着入水的一瞬变得迁延而迟缓。现在,符宫娃周身浸润在万主殿内汩汩流淌的温泉池水中,任时候的流逝带走周遭残留的肮脏。这是一个无声的天下,充盈其间的倒是满场的嘲笑与戏谑;这又是一个有声的天下,笑声隐去后,泉水哔哔啵啵沸腾之声与内心蹦蹦哒哒跳动之律竟如此完美地符合天真。还六合一方寂然,包涵面一脉暖和。
符宫娃点头感喟道:“算了,算了,看来你也一定晓得。”刘城墙见符宫娃扫了兴,从速凑上前去,于符宫娃一同趴在泉池边,侧头笑道:“轻柔想要的神珠我虽没见过,但一定不能见,总得奉告我这珠子究竟长甚么样儿,本王方可派人依样找寻。”
符宫娃不忍于芊娘难堪,遂杜口不言毁亭事,又寻东西南三道侧观神珠,时而俯视,时而俯察,摆布搓土,细心勘察。
芊娘趋前与符宫娃并肩,劝语道:“晨初挖掘时,意欲以之为礼,献与妙采女人作情面,谁料其体大而身陷,且承景观之亭,故不敢妄动,临时邀观。”
符宫娃本意讽刺刘城墙圆肥之态,只是随口应景,哪知这肥胖之人还很叫真,遂顺水推舟,来了个引经据典:“《诗》有言: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匪君者,德才并备、宽和诙谐,描述内秀之人。”
皇天不负故意人!日逢仲春初九,时遇晨阳初上,符宫娃终究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时候。佘氏宫娃自惠春阁北厢翩跹而来,奉彭氏芊娘之命传佳音于符氏宫娃,只一句“已有神珠下落”便引得符宫娃翻滚倒跃,喜形于色,疾走往观。
支起八角矮亭,形如伞盖,覆以青黄茅草,可蔽七八人。
“你,你要做甚?”欢闹之际偶遇伏贴,符宫娃下认识地往池子里头躲,直直地盯着刘城墙,只见其下半身立起池中,上肢开端胡乱解着早已浸湿的外套。“方,方才一起小跑,只顾着让轻柔入水洗濯身材,竟忘了本王衣衫亦感染秽液,此时当要清理。”刘城墙一端解释,一端已暴露乌黑疏松的一堆赘肉,颤颤巍巍地在泉池里漂泊,“正,正巧轻柔也在,不如一起洗,一起洗个干清干净!”
符宫娃欣喜道:“此为两说!踏石留印,雁过有痕,经历蜀宫多时,人事之感,自有悟道。匪匪的好,轻柔记在心上。所谓‘绝决’者,乃绝蜀宫之浮缘。”言至于此,符宫娃内心如泉池汩汩,话在嘴边,有往外倾诉之势,见刘城墙侧耳以聆,积郁之辞便澎湃而来:“我本寻珠之人!‘违命或是愿意’?入宫前,我已有弃取,妄图以当下之愿意调换长远之自在。可入宫后,神珠久藏未现,愿意之路仿佛永无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