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1页/共4页]
“小小花女人,爱穿花衣裳。”客堂正中歪坐吟诗者恰是丞相张业。堂下十二美人正踏歌起舞,展姿弄媚,轻袖拂风,花衣翩飞。符宫娃认得摆布领舞者,左一为腰身柔嫩之赵氏,现在应称赵夫人。右一为性随风转之姬夫人。因那日亲身相送入府,本于心不忍,但本日见其二人更加风骚,符宫娃哼笑一声,碎步移前。又因辛宫娃叮嘱寻合宜之机,怕此时现身扰了张业兴趣,符宫娃遂于一殿柱后藏身,静观其变。
符宫娃了望那一男一女隐去,稍稍息了口气,手捧七宝溺器直上殿前长阶。此时,耳后响起一阵悉悉索索,寻声回望,料定此乍惊乍呼之声应传自不远处,可这声响远比不上殿内莺歌燕舞、杯盏碰撞来得狠恶荡漾。
辛宫娃笑道:“耿娃子到底还是讲了!不过这送不归还得看符娃子!”符宫娃接过话道:“有这心机揣摩上意,不如受命行事,反正一死!”说着,端起那溺器便往外走。一贯谙熟宫事的辛宫娃深知这差事之弊,遂携耿氏追将出门,紧随符宫娃来至丞相张业于皇城内所居之行宫天王殿。
符宫娃手捧溺器像抱了个嫡出的孩子,一边擦拭一边咕哝道:“辛娃子只知沉迷于宦海之浮,安晓得趣赏民艺之精。克日得匠师指导,又遍阅古籍,方知这宝器凝集古蜀之华。便如这粒红宝,俗称‘鬼血红玛瑙’,出于天山冰湖中,三千年乃得一见,几经开采,砥砺打磨,又历尽艰苦,展转遴选,终与其他六宝嵌配。此中储藏多少境遇,不得不惹人唏嘘。”
“甚好,甚好!”堂右巴结者恰是那满嘴流油的刘逢,入蜀以来除了“刘城墙”一号得世人追捧,而后又添了好些趣名,如“刘巴结”、“刘扶风”、“刘冬草”之流,皆因整日混迹于宫内宫外,一面得孟昶奉为上宾,一面又与丞相张业打得炽热,是个可贵的“可上可下,忽左忽右”之人。
符宫娃见张业出言不逊,猜想局势不妙,还是尽早抽身才好,遂相言道:“既然丞相已纳,宫娃自当回禀,叨扰之处望丞相与各位来宾包涵!”回身之际又被张业呵叱住:“慢着,既然小宫娃替小皇上送礼来了,如何着也应喝一杯,权当代我向皇上谢恩啊!”说着,令摆布往那七宝溺器中倒酒,盈盈一汪端在符宫娃跟前。
进或不进,非符宫娃能选,但“寻合宜之时而入”乃辛宫娃追随前来警告之语。
辛宫娃一手夺过来,朝着这溺器里头探了探,挤眉弄眼道:“溺器?肮脏之物,符娃子还真当是个宝贝!”说着又递还给符宫娃摇着头说,“枉我特地前来安抚!想着莲心姑姑总拿这些个褴褛玩意儿折腾你,怕你觉着大材小用生闷气,谁料竟撞了出‘周瑜打黄盖’的好戏!”
须逢清真日,朱手沾酒香。
送七宝溺器涉险遇刘氏城墙救难
符宫娃再次摞了过来,一手稳稳托住,一手顺次指着溺器周身镶嵌之宝,细细讲授道:“这是橙红兔毛晶,出于雪山岳顶;这是雌黄脂蜜蜡,出于峡谷中;银镶绿松石,出于竹中;青丝绒砗磲,出于南海底;蓝翎孔雀玉,出于蛇脑;另有这罗兰紫光珠,藏身鱼腹。加上鬼血红玛瑙,释家称‘七宝’,有‘得三宝而国泰,得七宝而民安’之说。”
“刘莲心又在玩甚么花腔?!谁不知这丞相府是个黑泥潭,前次送宫妃已搭上了任宫娃与奎宫娃,这冷不丁地又要送甚么溺器,岂不是让符娃子生生往火坑里跳么?”辛宫娃一边揣摩着,一边握住符宫娃的手叹道:“刘莲心为何老是针对符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