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页/共3页]
赵九当即大喊一声“回”,四十弟兄便抬着财礼四散而逃。
邢氏却之,言:“我见侠士正气,非鼠道之人,先前听闻蜀中常有劫富济贫之举,家父乃唾,余则乃敬。二位侠士若怜悯小女,可留一箱金银于我随嫁方好?”
符儿笑言:“我可从未听闻被劫夺者另有还价还价之理!”
厉声女子依蜀地婚俗,将钞缮“金玉合座”、“繁华吉利”等笔迹的八角黄绸一一铺在彩礼上,复又命人压紧箱盖,以铜质大锁加牢。出门前,厉声女子再次呈现,手里拿着一串串印有“广政通宝”或“大蜀通宝”的铜铁小钱分发给担抬之人,一串吊挂脖颈,一串缠绕腰间。
符儿拒之,乃言:“此为吉利之物,便留女人罢。”
那邢府女人也算是见过大场面,非常平静道:“弟兄豪杰在上,也知我本日婚嫁,若求财物取走便罢,切莫害我。”
只听一声“走”,赵九便从墙头跳下,一套长拳乃出,护轿者均被打倒,抬轿之人亦皆停轿捧首,直呼“饶命”。花轿后混入的四十弟兄也与保护之人展开斗争。
邢氏云:“夫婿乃忠武世家之公子,与我暮年暗里结识,久不决许,皆因夫家大人廉洁,此前才以凑足三令媛银得此下聘,竟遭家父嫌弃,定要随嫁三万,觉得尴尬。现在功德方近,礼数未全,如果金银全无,怕是而后遭功德者驳诘,一箱金银,足三千,望怜恤婚配之。”
赵九慨叹道:“人之善始,渴其生,故夺之;人之善终,求其慰,故掠之。此乃人之赋性。至于前后有别,强弱有差则为后天起因,可令人力疏导。莫不如效这酒馆之制,一桌之客有多少人,食多少菜先来个账簿记录,饿的先上菜,饱的不加菜。若如此,店小贰心中就得有杆秤,刻度要精准,质量不偏斜。弟弟可愿做这小二?”
这四方院落本来非常宽广,本日却挤得人满为患,男女长幼皆着红底衣裤,镶金丝斑斓,婚品物什一概漆红负伤,凡应使软物之处皆以橙黄绸锦替代。
听闻“发难”一语,符儿噌的坐起,顶着一副蓬头歪脖问:“举何事?”赵九答:“前日探得邢府嫁女,聘礼三千,陪嫁三万,遂结合众弟兄商讨,劫富以济贫。”符儿一听如此豪举,想必热烈不凡,心想怎能少了参与,仓猝穿靴束发,与兄同去。
俄然,里间急步冲出一厉声女子,跳脚催促道:“开箱,快开箱!误了时候,老爷蜜斯见怪下来,你们可担待不起。”令出而达,停放中轴之十口大箱从后往前逐次敞开,除两口珠玉外,其他八口皆封拳头大小的金银整锭。
端方绳墨,明法严令,谓之正;锄强扶弱,济危救困,谓之义。
二人一阵欢笑,同饮一巡。
蜀都自汉朝起便以织锦业驰名,暮年于城西南筑锦官城,遂有“锦城”之誉。今之锦城,以锦里长街最为闻名,因其囤聚织锦大户且每户之资可与北方瘠薄小国当年之国库相对抗,甚为富庶。本日嫁女之邢翁便是这大户之一。
赵九手握杯中余酒,醉言道:“弟弟,你说那日究竟是哥哥成全了那女人,还是女人成全了哥哥?”问罢,赵九已不堪酒力,一头倒在酒桌上。
符儿感慨曰:“兄长仁义,屡施善举,弟弟佩服。”赵九谈笑道:“这还很多亏了城中大户的大力支撑。”符儿会心,同饮一杯。
官道不正,民风不义,世道不公,谓之常存。
赵九眉头紧皱:“天灾致贫、战事于难,富庶之国亦有贫病之民,其中启事殊异,非你我二人一时能详。眼下,孤、老、残、幼与无食、无衣、无养者皆为之难,是以布施。至于投机之人,现之则问,察之则审,犯之则惩。弟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