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页/共4页]

“行商之人，游走天下必能广交世友，何况那柴氏夫人恰好是我在邢州贩茶时故交柴翁之女，初到洛阳时有幸拜访，因此认得。”

柴荣一听，用力晃了晃脑袋，略微规复了精力道：“多谢懦夫，还请带路前去。”柴荣觉得终究碰到了热情之人，随之即去。

而后，颉跌氏多次邀约柴荣一同前去喝酒，中又结识了很多洛阳名流，上至达官贵族，下至绿林豪杰，柴荣都以其与海同宽的酒量征服了酒桌上各路神仙，成为颉跌氏不成多得的一名“同亲”兼“老友”，柴荣也尊颉跌氏为“店主”和“师父”，整天交换行商之“道”，聊得甚为投趣。

柴荣经前头一事便有了戒心，反问道：“哪位郭将军？府宅那边？迎娶何人？”

同桌人酒至半酣，一一大喊着：“状元郎！”“当朝宰相！”“大将军！”“驸马爷！”

一日，叔侄几人又聚在翠月楼喝酒，席间一自称“玉虚道长”者拿着布幌靠近柴荣跟前，细心打量后煞有介事地自言：“潜龙戏珠玉勿用，见龙摆尾虚在田，亢龙归海道有悔，飞龙无敌长在天。”说罢便大笑而欲行。

静海接过赔罪之茶，轻呷一口，复盖上碗盖点头道：“嗯，是上好的明前茶，汤色清黄，叶翠而泛油光，香气幽醇，入口清爽。”

此去一行路遥遥，江湖十年马萧萧。

一入楼，柴荣便道：“还未叨教仇人贵姓大名？”

颉跌氏接前之言道：“方今，某欲亲身前去江陵一带贩些好货回至洛阳，留意者可与某结伙同业，有乎？”

这时，一名袒胸露乳的彪形大汉停驻在柴荣跟前，粗声问道：“你要找郭大将军？我晓得，有种的就跟我过来。”

颉跌氏晕了口酒：“我在京洛间贩货三十余年，见那税官坐而赢利，其一天之支出可敌我等三个月辛苦所得，羡煞我也。如若你当皇上，给我个京洛税院使当就万事大吉咯。”言毕，同桌皆抬头大笑，举杯道贺，好不乐哉。

颉跌氏未至之时，柴荣与静海早已候至，旁听各家论茶之言。

木鱼子曰：

柴公子一入洛阳颉跌氏利诱行商

颉跌氏笑言：“仇人谈不上，我的全名叫作颉跌骨逻碌・阿拉那，并非你们中原人士，不过从商路过罢了。”

世人忽而沉默，毕竟江陵此去数千里，家有长幼且逢乱世，怕是有命赢利无命花，便一一低头不语。

“贤侄，留步！”只听火线唤留，柴荣方才愣住，转头问道：“何事？”

柴荣几经周折，终究投奔至姑父郭威府上，却未曾推测郭府如此粗陋，仅一进一出一小院罢了，心头想着怪不道洛阳城里很多人都未曾得知另有如许一名大将军屈居于荒郊野巷。

柴荣一起走，一起仰着脖子四周张望，见着衣冠端方之人便上前拱手致礼问道：“鄙人柴荣，初来乍到，烦请这位大哥奉告郭威郭大将军府上来路。”

颉跌氏已至，开口便言：“说这茶道，我确是不懂，若说贩茶，我倒是略通一二。”世人皆捧其开言，续说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百姓开门之七宝也。前朝课税庞杂，乡村集市出售自家柴、米按人头皆征收四五钱为‘地铺税’，油醋之类不管出售与否只要带出城门亦征收‘摊户税’，至于盐茶者，统由官府把持，外来私贩者一概充公上缴，毫无市贸可言。本朝自建国以来，虽盐铁仍以官家为守，茶运却非常开通。前不久收货一批南来之红茶，销量甚好，足赚三万银两。”说于此，世人皆惊，可道三万两银钱于这战乱间几近可抵一支万人军队三个月开支。